如果容華不曾自戕,那麼後來,她會嫁給命定佳婿,兒女成群。
如果母親不曾苦守主母虛位,那麼後來,她會毅然和離,撫子孝母,怡然自樂。
很快,容鈺和邵北城就走到了東正院院門前。
容鈺從月洞門裡看去,滿心感慨。
這是大沈氏夫人帶著價值萬金的嫁妝、帶著江南的能工巧匠,用青玉鋪地建起來的院子。
也是幼時,母親照看著容曄,容華陪她玩鬨的院子。
這是泰寧侯府侯夫人的院子。
隻是,如今這院子裡的侯夫人,不是大姐姐的母親,也不是她的母親,而是當今皇後娘娘的母親,杜氏。
容鈺停步不前,邵北城以為她心中介懷,便道:“若你不痛快,咱們就不進去了,回頭差人送些禮來便是。”
容鈺不禁失笑:“王爺這是曉得滿朝禦史的眼睛都盯著您,擔心他們交不了差,便有意現造個錯處?”
邵北城的語氣有些無奈:“自然不是……”
容鈺接道:“你不願我受委屈,我亦不願你因我受人非議。”
“累夫君陪妾身走一趟。”
……
青玉花廳裡,容鈺一麵和邵北城一道向容衡、杜氏以及容溫、小杜氏夫婦見禮、落座,一麵不著痕跡地打量著他們。
她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她重回八歲之初,也是在這間花廳裡,這樣打量睽違的故人。
可她無暇感懷。
杜氏已悠悠地開了口:“你這孩子,離京多年,少有音信,不知道你父親和我是如何地牽掛你……”
好一把矯揉造作的細嗓……
容鈺聽得心肝微顫,詫異地朝杜氏看去。
做了侯夫人的杜氏依然如做姨娘時那般敬業,做戲做全套,此時她已掏出羅帕、抹起了淚。
隻是……
歲月不饒人……
這般做派,年輕貌美的杜姨娘做來是我見猶憐,年華老去的侯夫人杜氏做來則是古怪彆扭。
容鈺:……
容鈺一時著實想不明白,杜氏這是唱的哪一出。
她隻得看向容衡。
容衡清了清嗓子,肅聲道:“聖賢有雲,父母在,不遠遊。你隨夫戍邊,固然是高義之舉,可讓父母憂心,卻非是孝行,還愣著做什麼,趕緊給你母親奉上告罪茶!”
母親……
容鈺立時明白了容衡和杜氏這一唱一和的用意。
無非是,要她給杜氏奉茶,恭恭敬敬地喚杜氏一聲“母親”。
嗬,母親……
皇後娘娘的母親,難道也稀罕她這聲“母親”麼?
此時,已有伶俐的丫鬟端了茶盞立在容鈺身側。
容鈺垂下眼眸,掩去譏諷,起身接過茶盞,不疾不徐地朝杜氏走去。
固然,依著宗譜,泰寧侯夫人杜氏的的確確是她的“母親”。
可是……
以色事人,妾室扶正,杜氏有什麼資格受她這一聲“母親”?
容鈺恭敬地把茶盞奉給杜氏,笑道:“小女累夫人憂心了,請夫人用茶!”
夫人……
屋內眾人的臉色立時就都變了。
杜氏沒有接那盞茶,她以帕掩麵,委屈地哽咽道:“定然是我做得不好,所以你才不願意……”
容衡則氣得手抖身顫,拍桌喝道:“胡鬨!”
胡鬨……
容鈺擱下茶盞,冷然看向容衡。,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