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怎麼的,他語氣明明聽著很自然,可這話聽著就給人一種不懷好意的感覺,而且什麼蜜裡調油如膠似漆,還有每一天都極儘纏綿,每一天……每一天……這話很難不讓人浮想聯翩。
甚至她覺得他看向她的眼神裡都帶著熱度,明明什麼都沒做,可他看著她的眼神,就給人一種什麼都做了的感覺。
林清妙感覺快喘不過氣起來,她也不敢看他,忙道:“我知道了,我先回房休息了。”
她聽到他從喉嚨中發出一陣愉悅的笑聲,悶悶的,帶著點壞意,林清妙急忙轉身回到房間,她關門的時候他還站在外麵,目光落在她身上,看上去挺平靜的,帶著一點笑,可就是讓她渾身不自在,就感覺有一團火燒在她身上一樣。
林清妙合上門,調整了一下呼吸,她摸著臉,燙人得很,再摸摸心跳,噗通噗通跳得飛快。
所以,他們之前……每天都很親熱嗎?
他們那麼……不節製的嗎?
林清妙手裡還握著他留給她的卡,她低頭看了一眼,總感覺和他的目光一樣灼熱。
許硯柏提前給楊芸打了個電話,楊芸知道他要過來,就一直在家裡等著,許硯柏到了之後,楊芸要去給他倒茶,許硯柏忙拉住她,說道:“芸姨,你彆忙了,你先坐下,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楊芸見他神情嚴肅,她在旁邊坐下,不禁詫異道:“什麼事啊?”
許硯柏卻是醞釀了一下才說道:“這件事非同小可,你身體不太好,最好先做好心理準備。”
楊芸嗔了他一眼道:“你這孩子,我都活了大半輩子了,什麼風浪沒見過,還能有什麼事情能嚇到我?”
許硯柏道:“是跟妙妙有關的。”
“妙妙?”楊芸一臉詫異。
“我找到妙妙了。”
楊芸呆了一下,她好半晌沒回過神來,“你……你唬我的吧?你可彆拿芸姨尋開心。”
許硯柏道:“我怎麼會拿這件事唬你?”
然後許硯柏就將他找到林清妙的經過簡單跟楊芸說了一下。
“不過,她失憶了,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
楊芸好歹也是年過半百的人了,她很快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問道:“那她現在呢?我能見見她嗎?”
許硯柏道:“當然能,她現在就在我住的地方。”
許硯柏離開之後,有位叫容嫂的來了家裡,她是許硯柏請的幫傭,許硯柏之前是沒請過住家幫傭的,因為他這個人喜歡清靜,隻偶爾叫家政過來打掃衛生。不過林清妙現在住這裡了,也不能像他一個人那樣隨意,他就請了個幫傭過來照顧她,無聊的時候還可以陪她說說話。
許硯柏和楊芸是下午過來的,那時候林清妙正在跟容嫂聊天。雖然許硯柏已經很確定的告訴楊芸那個女孩就是林清妙,而且也做過DNA鑒定了,可楊芸一路上依然忐忑不安,會不會認錯了,會不會又是一場空。
直到她看到林清妙,楊芸一眼就能認出,這就是她的妙妙。
楊芸是跟著許硯柏一起進來的,林清妙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沒有太熟悉的感覺,隻覺得是一個看上去五十左右的大嬸,不過她的頭發卻比她的麵容更蒼老,已經白得差不多了,她那一雙眼睛是被歲月折磨過的,灰敗的,沉澱著歲月給的沉痛,可此刻她看著她,卻見她眼底像是迸發出一道光來,讓那張死氣沉沉的臉現出幾分生機。
因為震驚和激動,楊芸腳步蹣跚,連走路都走得不太穩,好在有許硯柏在旁邊扶了她一把。她一步步向林清妙走過來,將她上上下下打量,嘴唇抖了好一會兒才發出聲音,“妙妙,我的孩子,真的是你。”
林清妙有些無措,她向許硯柏看去,用眼神詢問,許硯柏衝她點點頭,林清妙又向大嫂看去,所以她就是她的媽媽嗎?
大嬸的麵容看上去很陌生,林清妙完全不記得了。楊芸一下將她抱住,她隱忍著嗚咽說道:“妙妙,我的孩子,你還活著,你還活著,真的太好了。”
林清妙那下意識想要推開她的手頓在半空,大嬸的聲音淒涼哀婉,字字泣血,她不太忍心。而且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大嬸那發抖的肩膀,她的心也像是被紮了一下。
楊芸抱了一會兒才鬆開她,她捧著林清妙的臉,長長久久的凝視著,眼淚撲簌簌落下來。
林清妙有點尷尬,麵對這個很陌生的媽媽,她顯得手足無措,“抱,抱歉……我不記得了。”
楊芸道:“沒事,沒事。”她破涕為笑,“你回來了就好。”她說完緊緊盯著她又問:“你一點都不記得了嗎?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嗎?”
林清妙點頭:“以前的事情我完全不記得了。”
楊芸又安慰道:“沒關係,你回來了就好。”
楊芸拉著她在沙發上坐下,她握著她的手問道:“你快跟我說說,這些年你都是怎麼過來的?為什麼會失憶?”
林清妙道:“我也不太清楚,我醒來的時候是我……是一個阿姨救了我,她說我是她的女兒陳若素,我這些年就一直以陳若素的身份活著,直到幾天前我遇到許……遇到硯柏,他說我是他太太,又用我的頭發做了一下DNA對比,我才知道我是林清妙。”
林清妙沒告訴楊芸他被陳洛珍催眠的事情。
楊芸聽完這話,目光複雜看了一眼許硯柏,不過並沒有戳穿他,她又衝林清妙道:“你可不可以帶我去見見當年救了你的阿姨,我也該好好謝她。”
林清妙卻詫異道:“她把我當她的女兒,你不怪她嗎?”
“我怪她做什麼?你能平安回來,我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林清妙想了想說道:“我抽空跟她聯係一下,看看她願不願意見麵。”
楊芸笑起來,“好好好。”
楊芸見到女兒很開心,拉著林清妙的手跟她說了很多話,晚上林清妙入睡前她一直坐在床邊看著她,搞得林清妙挺不自在。
直到林清妙睡著了楊芸才出來。許硯柏正等著外麵,問道:“妙妙睡著了?”
“睡著了。”
有些話當著林清妙的麵不好說,這會兒她睡下了了,楊芸便衝他道:“硯柏謝謝你,謝謝你把她找回來。”
許硯柏道:“芸姨你不用跟我說謝謝,我做的這些不過舉手之勞而已。更何況是我應該說抱歉,當初將妙妙帶回來的時候謊稱是他的丈夫。”
這些年,林清妙失蹤的日子裡,許硯柏時不時去探望楊芸,楊芸又怎麼會不明白他的心思呢,這孩子就是喜歡她家妙妙,所以他對妙妙撒的謊她倒是能理解。
“不過芸姨,我是真心想要照顧妙妙,希望芸姨能同意將她交給我。”
許硯柏說得認真堅定,隻是內心多少帶著忐忑不安,雖然這些年他時不時去看望楊芸,和她的關係處得還不錯,可哪個母親不疼自己的女兒呢,相處得好是一回事,同不同意將女兒交給他又是另一回事了。
楊芸笑道:“你的心意芸姨知道,硯柏啊,妙妙是你找回來的,如果沒有你,她可能一輩子都不知道自己是誰。說句慚愧的話,就連我這個做母親的都以為她真的遭遇不測,就連我都沒有儘心儘力去尋找他,隻有你啊,隻有你還不放棄把她找了回來。硯柏,你是我們家的恩人啊,妙妙遇到你是她的幸運,我很放心把她交給你。”
楊芸說得很真誠,句句都說到了他的心坎上。許硯柏承認,他看望楊芸也有自己的私心,楊芸覺得他是個好孩子,他其實並不是一個好孩子,他這麼做不過因為她是林清妙的媽媽。如果她不是林清妙的媽媽,他大概也不會有這個耐心去照顧一個失去女兒的母親。更何況,他也一直心存期待,一直沒找到林清妙的屍體,說不準她真的活著,如果她活著,如果他先找到了她,到時候楊芸看在他經常探望她的份上說不準也會幫幫他,蔣千俞已經放棄她了,那麼他也有權利去爭取,有了楊芸的幫忙他也多一分勝算。
所以,他當然也是希望得到楊芸的認可。現在,楊芸告訴他,她願意把女兒交給他,他突然想到這些年的努力,還有一次次在深夜裡熬過的頭痛,這一句認可的話,在他看來一切努力都值了。
林清妙起來的時候楊芸已經將早飯做好了,楊芸笑得一臉和藹,“快過來坐,我做了你愛吃的疙瘩湯和生煎包。”
林清妙望著放在眼前的生煎包和疙瘩湯,這是她愛吃的嗎?這兩樣東西,她一樣都沒吃過,林清妙試著嘗了一下,生煎包外脆裡嫩,一口咬下去汁水瞬間在口裡炸開,疙瘩湯做得很黏糊,入口順滑,確實挺好吃的。
雖然她已經被證明是林清妙,可畢竟腦子裡隻有陳若素的記憶,她總覺得她和林清妙是兩個人,可是現在,她慢慢的在屬於林清妙的世界裡找到了一點共同的習慣和愛好。
吃完早飯楊芸就要回去了,她握著林清妙的手囑咐道:“你和硯柏好好的,我過幾天再來看你。”
“我能和您一起回去看看嗎?”
許硯柏正好也準備出門,他穿好西裝外套出來,正好聽到這句話,他眉頭下意識蹙了一下。楊芸向許硯柏打量了一眼,她思索了片刻便答應了,“你想回去的話我就帶你回去看看。”
林清妙也挺好奇自己以前生活的地方是什麼樣子,聽到這話,她忙道:“我去換件衣服。”
林清妙去了房間換衣服,楊芸見許硯柏麵色有些凝重,她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妙妙回來這件事彆人遲早也會知道的,不過你放心,就算蔣千俞知道了,我也會站在你這邊,他那樣的涼薄之人,我是不會將清妙交給他的。”
許硯柏當然相信楊芸會站他這邊,他隻是擔心,如果林清妙和蔣千俞再見麵,會不會讓她舊情複燃,雖然她已經失憶了,可她失憶前一直深深愛著蔣千俞,蔣千俞似乎就是她的命中注定,這兩人彼此信任很有默契,就像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就算失憶了,可有些人注定是彼此生命中的一眼萬年。
不過,既然楊芸都答應了帶她回去,許硯柏也沒什麼好說的,他能做的就是親自送他們回去,他在場,或許能提防著一點。
這一路回到洪楠街都很順利,林清妙看到這熟悉的街景,詫異道:“這裡是我生長的地方嗎?”
楊芸道:“是啊,你從小就是在這一片長大的。”
林清妙點點頭,難怪了,她之前還很奇怪,為什麼明明沒來過這個地方,卻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許硯柏隻希望這一次回去不要遇到什麼熟人,本來楊芸家小區門口經常有阿姨坐在門口聊天,這家八卦那家八卦的,要是讓她們知道林清妙回來了,消息很快就會傳到蔣千俞耳中,畢竟蔣千俞的祖母家曾經就住在這一片,好在現在還早,嘮嗑的大嬸們都還沒起來。
一路很順利走到三棟外麵,不料在等電梯的時候卻聽到一記熟悉的聲音招呼道:“芸姨,你這麼早去哪裡了?”
來人是趙秀秀,趙秀秀父母也住這邊,不過住的一棟,她剛下樓就看到楊芸往三棟走去,所以她就跟著過來打了聲招呼。
楊芸旁邊站著許硯柏,趙秀秀在這裡看到他很意外。趙秀秀疑惑道:“許哥怎麼也在這裡?”
許硯柏和蔣千俞關係好,趙秀秀和林清妙一樣,是從小就認識蔣千俞的,所以自然也認得許硯柏。
趙秀秀話落,還沒等來許硯柏的回答,她瞬間倒抽了一口涼氣,因為她的目光從許硯柏身後掃過去,看到那個站在許硯柏身後的人。那人有著和林清妙一模一樣的臉,不,這分明就是林清妙!
林清妙……已經去世三年的林清妙?!!!!!!
她驚得捂住嘴巴,呆呆盯著林清妙看了好一會兒,隨即便腳步急促走過去,大概因為太過震驚了,她還踉蹌了幾步。
她走到林清妙跟前,捂著嘴巴將她上上下下打量,驚得好一會兒說不出一句話。
是妙妙啊,真的是妙妙!!
“這……這……”趙秀秀語無倫次,“芸姨,這……”
楊芸被她這模樣逗得笑起來,她忙安慰道:“你淡定一點。”
正好電梯來了,楊芸牽著林清妙的手走上去,許硯柏也跟上,電梯門合上之前,許硯柏語氣冷淡問道:“進來嗎?”
在這裡碰到趙秀秀,許硯柏的心情實在不怎麼好,趙秀秀和蔣千俞也是從小一塊兒玩到大的。
趙秀秀其實還沒反應過來,不過她的腳已經不受控製跟著走了進來。趙秀秀稍微平複了一下心情,問道:“芸姨,這……怎麼回事啊?”
楊芸道:“一會兒回去了再跟你說。”
電梯很快到了,楊芸拿出鑰匙開了門,幾人走進屋中,趙秀秀忙問道:“芸姨你快告訴我啊,這……這……”
楊芸衝她道:“妙妙你都不認識了?”
她當然認得這是妙妙啊,可在她的認知中,妙妙已經離開了,三年前就離開了,一個過世多年的人突然出現,這讓人怎麼反應得過來?
趙秀秀走到林清妙跟前,將她上上下下打量著。大概是震驚的表情看得太多了,所以林清妙麵對趙秀秀的打量挺淡定的。趙秀秀打量了一會兒,確定了眼前確實是活生生的林清妙,她隨即撲過來一把將林清妙摟住,身體撞到的那一下子林清妙感覺胸腔都在悶悶的疼。
“妙妙,妙妙你還活著,你還活著啊太好了,妙妙我好想你啊,你這些年去哪裡了,怎麼一點音訊都沒有。”
她毫無形象地大哭起來,哭得眼淚鼻涕都流在了林清妙身上,林清妙簡直無語死了,她本來想直接將人推開的,可她哭得這麼傷心的,她又不太忍心,試著在她肩上拍了拍提醒道:“行了行了,彆哭了。”
“妙妙,我的妙妙,嗚嗚嗚。”
“……”
林清妙沒法與麵前的女孩感同身受,畢竟她一點林清妙的記憶都沒有,她哭得她頭疼得很,她將她推開,偏頭看了一眼自己肩膀,上麵濕了一團,她嫌棄的皺了皺眉。
趙秀秀抹了抹眼淚,對上林清妙那陌生又冷淡的表情,趙秀秀察覺出了異樣,不該啊,按理來說,她們兩姐妹三年沒見,林清妙應該抱著她大哭一場才對,她的表情怎麼這麼冷淡?
“妙妙?”趙秀秀一臉疑惑,“妙妙你怎麼回事?”
楊芸在一旁解釋道:“妙妙當年受了傷,失憶了。”
“失憶?”趙秀秀被驚到了,“你不會連我也不記得了吧?你看看我,我是秀兒啊,趙秀秀。”
林清妙:“……”
是的,看出來了,你確實是個秀兒。
許硯柏看了下表,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先去公司了。”
楊芸忙道:“快去吧,你送我們回來已經耽誤一會兒了,彆遲到了。”
許硯柏卻沒著急走,他衝趙秀秀道:“趙秀秀你跟我出來。”
“怎麼了?我還有好多話要跟清妙說呢。”
“出來。”
趙秀秀對許硯柏是存著幾分畏懼的,他們這群人和許硯柏高中就認識了,那時候的許硯柏比現在狂躁多了,她見過他打人的樣子,拳拳到肉,蠻橫又凶狠,現在成了投行大佬,地位擺在那裡,倒是沒見他打人了,但是身上那股狠勁依然在,是個惹不起的人。
所以,趙秀秀就不敢再說什麼,跟著許硯柏出去了。上了電梯趙秀秀問道:“許哥找我說什麼?”
“見到妙妙這件事情,你最好不要告訴蔣千俞。”
趙秀秀這才反應過來,對了,許硯柏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還跟雲姨和妙妙在一起?他可是蔣千俞的好兄弟啊,妙妙回來之後第一件事不應該告訴自己好兄弟嗎?怎麼還要瞞著蔣千俞?
趙秀秀也不傻,隻是她的猜測讓她覺得不可思議,她不敢往那方麵想。
“你……你和妙妙,你們……”
許硯柏慢悠悠將目光掃過去,趙秀秀嚇得立馬說道:“抱歉抱歉,我不該瞎八卦。”
許硯柏笑了笑,那笑容透著幾分邪氣,“沒錯,就是你八卦的那樣,還可以想得更大膽一點。”
“……”趙秀秀忙擺擺手,“我不敢我不敢。”
然而她的心裡早已沸騰了,不是吧!許硯柏和林清妙……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啊?趙秀秀覺得實在難以置信,許硯柏這種人竟然對林清妙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