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一巴掌倒是讓蔣千俞冷靜下來,已經完全將他忘記的女人,他能指望她對他有多好?他將情緒平複下去,坐得稍遠一些。
“抱歉,我並不是有意冒犯你,我希望我們都能心平氣和一點,也希望你不要那麼抗拒我。”
林清妙不想說話,懶得理他。她隻是想著剛剛那電話打給許硯柏了,也不知道他聽到她的話沒有,為什麼這麼久了還沒回個電話過來,他會不會不管她了?
車子很快開到一處彆墅區,在某棟彆墅的地下車庫停下,蔣千俞先下了車,又繞過來為她拉開車門。
林清妙冷冷掃了他一眼,下了車,從助理打開的門走進去。
蔣千俞倒是挺意外的,還以為她會抗拒呢,不過那冷著小臉的模樣倒是跟以前生他氣的時候如出一轍,觸及往事,蔣千俞一路被她激起的怒火就消了,他眉眼溫柔了些許。
蔣千俞落後林清妙一步,在進去之前他低聲衝身邊助理吩咐了一句:“去告訴門口保安,如果利興投資的許總過來,務必把人攔住。”
助理沒多問,應了一聲下去安排了,蔣千俞這才進了電梯。
坐電梯上了一樓,蔣千俞從電梯上下來,看了一眼還站在裡麵的她,說道:“出來看看,這就是你的家。”
林清妙走出來,隨意掃了一眼,這是一座三層的彆墅,地麵有兩層,地下有一層,裝修得挺豪華,最顯眼的地方掛了一張婚紗照,是在海邊拍的,她和蔣千俞站在一起,她的臉上帶著幸福的微笑。
蔣千俞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解釋道:“這是我們結婚前拍的,不過你嫌效果不好,本來打算空了再去拍一套。”
林清妙收回目光,照片上的人跟她長了一張一模一樣的臉,可是她卻覺得陌生,她對蔣千俞一點感覺都沒有她怎麼可能站在他身邊笑得那麼幸福?總感覺那個人不是她。
“跟我來,我帶你去看看你以前的房間。”
蔣千俞走上旋轉樓梯,走了幾步她沒跟上,又道:“來啊。”
林清妙想了想,跟著走上去,蔣千俞將她帶到某個房間外麵,說道:“這是你的工作間,是你的私密場所,沒有你的允許連我都不能進。”
他用指紋解鎖,隻聽得哢噠一聲,門開了,蔣千俞推開門,給她讓出道,又道:“這扇門隻輸入了我們兩人的指紋。”
林清妙對於自己的私密場所挺好奇的,她走進去,入眼的就是四麵牆壁架子上的照片,很多照片,有她單獨的,還有她和蔣千俞的合照,很親密的合照,山頂上,她從後麵摟著他,小船上,兩人抱著躺在一起,沙灘上,他枕著她的腿。
然而她對這些照片沒有興趣,她目光掃到前方的寫字台上放著畫紙,她走過去,畫紙上畫著各種各樣的橋,有幾張還未完成。
蔣千俞道:“桌上的東西也沒人動過,還是你走前的樣子。”
林清妙沒說話,拿起這些畫紙看。
“怎麼?有印象嗎?”
沒有,一點印象都沒有,所有一切對她來說都很陌生,不過這幾張畫紙對於她學習倒是有幫助。
她握著畫紙衝他道:“既然這些都是我的,那我帶走也可以的吧?”
“帶走?你要帶到哪裡去?”
“帶到我住的地方。”
“你以後就住這裡了,這裡就是你的家,你不用帶走。”
林清妙道:“不管我和你以前是什麼關係,但現在我和硯柏在一起了。”
大概是被刺激得太多了,再聽著這些氣人的話,被一次次激怒的內心好像都快變成一灘死水,蔣千俞甚至能麵色平靜衝她道:“許硯柏一直在欺騙你,你跟著一個騙子能得到什麼好?你好好看看這裡,你應該知道曾經的我們有多相愛,這裡才是你的家。”
林清妙不想再跟他說那麼多了,她拿著畫紙從房間出來,蔣千俞急忙追上,不料才走到樓梯口,林清妙便撞上從樓梯上來的於貞。
於貞看到林清妙出現在這裡,被狠狠刺痛了一下,難怪呢,她一進門就看到重新掛出來的婚紗照,那些照片在這之前可都被蔣千俞收拾得乾乾淨淨的,原來是為了把林清妙帶回來做準備。
蔣千俞看到於貞,眉心微微蹙了一下,他問道:“你怎麼來了?”
於貞道:“有些東西沒拿完,過來拿。”她說完,深吸一口氣,衝林清妙笑了笑,故作自然衝她打招呼,“好久不見了妙妙,聽說你失憶了,你大概也不記得我了,我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你的表妹於貞。”
此時的於貞已不再是林清妙離開前那個什麼都不如她的於貞了,林清妙失憶了,什麼都不記得了,身上也沒有了那盛氣淩人,高高在上,讓人望塵莫及的氣質。而她呢也用不著被籠罩在她的光環下,自卑又渺小。現在的她是BLUE的代理,穿戴著大牌的服裝和首飾,氣質也在人際交往中被磨練了出來。所以,她能如此從容又自信,平視著林清妙,跟她打招呼。
林清妙淡淡掃過這人的臉,於貞……她的表妹?她好像聽許硯柏提到過,她失蹤之後蔣千俞就和她的表妹攪合在一起,想來就是這人吧?
看到於貞出現在這裡,林清妙頓時就來了興致,她目光嘲弄向蔣千俞看去,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房子應該是我和你曾經的婚房,我們的婚房你卻帶彆的女人來住,你現在怎麼還有臉讓我回來?”
這句話直戳蔣千俞的痛處,這段時間來,這是讓他最悔恨最煎熬的事情。他閉上眼睛調整了一會兒,再睜眼,他眼底已變得平靜,他衝於貞道:“去收拾你要用的東西。”
明顯是讓於貞回避的意思。
於貞倒是也沒糾纏,上了樓,往某個房間走去。
蔣千俞走到林清妙跟前,他麵上情緒複雜交替,說話的聲音帶著幾許沙啞,“我確實讓她來這裡住……”他似有點難以啟齒,停頓好一會兒才補充道:“不過她住的也不是我們曾經住過的房間。”
“你不用跟我說這些的,就算我沒失憶我也不會留在這裡的,太惡心了。”
蔣千俞被刺得難受,他這會兒的心情真的說不上好,對世事認知的偏差讓他無比煩躁,麵對她的冷漠厭憎,他無法有什麼不滿,因為他其實也自我厭惡。
可走到這一步,也不全然是他的錯。
那種被命運玩弄的感覺讓他暴躁到快要失智,可他還是收斂了鋒芒,儘量用平靜的語氣跟她解釋。
“我並不知道你還活著,那一次意外我以為你已經遇難,當年警察告訴我,那樣的情況下你不可能還活著。你並不知道我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也不知道我忍受了什麼樣的煎熬,你隻看到了我的冷漠。我宣告你死亡,因為我自欺欺人,我以為這樣我就可以不想你,隻有假想你從未出現過我才不會那麼痛苦,我承認我很卑劣,我甚至讓自己恨你,恨你為什麼要離開我,隻有恨你我才可以好過一點。可我又如此悲哀,分明已經自欺欺人了說服自己去恨你了可我還是想你,日日夜夜都在想你,以至於看到和你長得像的人就忍不住靠近。”
他從未對人說過這些話,因為不會有人懂他,可他想對她說,縱使她什麼都不記得了他還是想說給她聽。
他的自私,他的愚蠢,他的悲哀。
然而聽著他這些話她卻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她道:“你告訴我這些乾什麼,反正你都宣告我死亡了,那就當我死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