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奶奶說:宋家那孩子怪可憐的,聽說腦子不大靈光,回來這麼久還不會說話,多半是傻了。
陸念念:他是個傻子?看著不像啊
陸奶奶:你可彆欺負弱小。
少年沉靜無聲地注視她,清寒的目光穿透層層疊疊的熱浪,落在陸念念身上。
撞進那雙陰沉深諳的瞳孔,陸念念的心“咯噔”一聲亂了。
她口乾舌燥地張了張唇,耳邊嗡嗡響,喉間乾澀。
剛才氣勢洶洶的衝過來,現在她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來的路上明明想好一腔台詞,擼起袖子準備跟人乾架。
耳邊依舊是聒噪的蟲鳴和暴躁的犬吠,不時傳來同伴的叫嚷。
就在他望過來的一瞬,陸念念開始覺得不對勁,那種內心深處有什麼東西靜靜破開的聲音,讓她腦中一片空白。
薩摩耶焦躁地在主人身邊來回踱步,隨時隨刻想向那群入侵者衝過去。
少年麵無表情地收回目光,單手扣住狗的項圈。
那是和他身材一樣,骨乾修長,線條流暢的一雙手。
陸念念無意識地,吞咽了下口水。
陳相燦看出她細微的變化,小臉粉撲撲的,就連嬌嫩的耳朵根都是粉的。
他忍不住皺眉,推了推身前的人。
這丫頭以前可沒見她這麼慫過,今兒怎麼蔫了吧嘰的。
陳相燦神情不悅,奪過女孩緊攥在手裡的武器,見她半天沒動靜,心中頓時升起一股無名之火。
“有本事彆躲在裡麵,趕緊給老子出來!”
陳相燦氣急敗壞,一棍子敲在鐵欄上,發出一聲刺啦的聲響。
少年懷裡的狗猛然跟受了刺激似的,從主人手中掙脫,朝鐵欄外的一行人狂吠。
陸念念沒反應,那狗與他們隔著一道鐵欄,在原地憤怒的上下蹦躂,最後直接撲了過來,對著領頭的她,凶悍的狂叫。
狗一叫,一行人的氣勢被壓了不少,張小胖氣得跳腳,指著狗鼻子大罵:“你叫什麼叫!再叫,宰了你吃狗肉!”
那狗跟聽得懂人話似的,叫得更凶,吐著長長的舌頭,唾沫星子都噴出來。
張小胖儼然跟這狗杠上了,擼起圓潤的臂膀要跟這狗乾架,要不是有鐵欄護著,陸念念倒覺得,以這狗的凶悍程度,肯定能卸掉張小胖的一隻胳膊。
嘈雜喧鬨的聲音漸漸招來旁觀者,少年依舊靜默著側蹲在原地,旁邊還放著一帶狗糧。
陸念念臉一紅,搶回自己的小木棍,心想這事就算了。
張小胖跟狗對罵,陳相燦還在給人撂狠話,而少年置身事外,那雙沉黑清冷的眸子像是看一出鬨劇。
宋今朝慢慢站起身,無聲地看著她。
雖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對上那雙眼睛,陸念念心一慌,臉頰燥熱,連忙扔了手裡的木棍。
那人朝她的方向走過來,腳步很沉很穩,緩緩的每一步,好像踏在她心坎上。
越走近,越能看清他。
褶皺很深的雙眼皮,挺拔的鼻梁,膚白,瘦高,還有點病態。
陸念念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那張臉看,忽然想起一句話:“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竟真有這樣的人。
陳相燦俊臉陰測測的,尤其看到陸念念不斷變化的神情,心底越發不爽。
“你小子屬狗的?張嘴就朝我兄弟身上咬?”
儘管隔著鐵欄,一群男孩子氣勢洶洶的樣子,似乎下一秒就能翻過障礙,對裡麵那個文文弱弱的少年動手。
耳邊不斷傳來狗的狂吠,白色的薩摩耶比病弱的主人還要凶悍。
為了防止情況惡化,陸念念抬頭瞄了眼一言不發的男生,斟酌後開口:“你是新來的吧?”
那人不說話。
陸念念也不介意,繼續開口:“咬人是你不對,你向他道個歉,這事就算完了。”
做錯事道個歉就行,動手就算了,畢竟小夥子新來的,大家都住在大院,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打得頭破血流多尷尬。
沒想到老大會是這個態度,本來還跟狗對峙的張小胖一臉詫異,不動手?這就完了?
陳相燦的表情比吃了蒼蠅還難看:“陸念念,就這麼算了?”
陸念念點點頭,耐著性子等裡麵的人道歉。
耳邊卻隻有不知疲倦的狗叫。
陸念念鎮靜自若的看他,心裡卻焦急地不行:你倒是快點說啊,說完就沒事了啊,咱們還能做朋友啊!
被這氣焰囂張的薩摩耶氣得不行,陳相燦臉漲得通紅:“趕緊的!有種出來單挑!”
鐵欄外的人個個臉頰曬得通紅,汗流浹背,許是天氣熱許是火氣太大,陸念念還算好點。
鐵欄裡的人隻穿著一件簡單的黑色t恤,渾身散發著寒意,那雙冰涼涼的眼睛,第二次看向她。
被無視許久的陸念念,微不可察的抿了抿唇,對上那道清冽的目光,竟覺得周圍的溫度也下降了幾分。
猜想他可能會說對不起,陸念念悄悄琢磨,接下來該怎麼回複。
或許告訴他小事一樁,不打不相識,又或者要個聯係方式,收他做小弟。
想到這,陸念念不禁多看他兩眼,這新來的身子骨看起來不夠結實,以後要是被人欺負了,她說不定還能罩著他。
“趕緊道歉!又不是真啞巴,裝什麼裝。”
被人咬了一口,張小胖覺得窩囊,胸口仍然憋著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