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日,年少的二皇子在並非一月一次的“探視幼弟”的周期時間再次造訪了這個偏僻,簡陋的殿落。
他隻是想看看,那個拿了他的口令去請醫師,又傻又饞的小孩腦子燒壞了沒。
走進殿內的時候,兩個侍女在空空落落的一樓走廊懶洋洋地閒聊著,打掃用具隨意扔在一邊,為數不多的幾個廉價花瓶擺設上落滿了灰塵,很久沒被撣過灰塵了。
“要我說,根本不必管那小野孩子的死活……”
“皇室裡有這麼個不知流著哪來臟血的存在……往後傳出去的流言該都不堪入耳……”
“那位二殿下大概是正好路過,順手……也是命大……真是可惜……”
兩個侍女忽然見著了走入殿內的亞諾蘭,立時噤聲,忙不迭驚慌失措地屈膝行禮。
“二殿下………!”
亞諾蘭一言不發,並未回應,轉身沿著樓梯往上走。
而皇子沒有回應——兩個侍女們便隻能一直維持著低頭屈膝的姿勢,屈膝禮平時還好,維持下去膝蓋會越來越酸疼僵硬,此時也隻能咬牙忍耐。
亞諾蘭走到二層的時候,看見一個侍女正小心翼翼地用奶瓶給幼兒床上的幼團喂奶。
幼團看起來很乖,白糯糯的臉色也沒兩天前那樣紅,但是因為喜歡喝牛奶,倒是泛著層開心的柔粉。
侍女一見著從門口進來的年輕皇子,嚇得立刻抖了下,立刻將奶瓶拿到一邊放好,向皇子行禮。
“二殿下!真抱歉失禮了……”
亞諾蘭簡單地頷首示意她起來,侍女戰戰兢兢地垂頭躬身站在他眼前,靜候他的吩咐。
而奶瓶放在桌上,幼
兒床上的幼團一雙大大的漂亮眼睛就烏溜溜地往桌麵上看,明顯像是沒喝飽,很餓,還想要喝。
但是這一團非常乖。
雖然餓,也不會“咿咿呀呀”惹人惱怒地哭鬨不止,甚至不會像兩天前那樣稚幼地鬨脾氣一樣和他毫無懸念地角力……就是那樣看著奶瓶的方向,安安靜靜地慢慢眨著眼。
而能將奶瓶遞給他的侍女正誠惶誠恐地在亞諾蘭身前侍立著,不接受命令,便絲毫不敢有其他舉動。
皇室中的優先級就是這樣,皇帝之後,分化為Alpha,地位尊貴的皇子最為優先,在場時必須首先滿足他們的需求,如若逾越,就是死罪。
亞諾蘭眉皺了皺,側了側頭道,“你給他繼續喂食。”--
“………是,殿下!”侍女躬身行禮,這才將桌上的奶瓶拿起,繼續讓幼團小口小口地進食。
幼團軟綿綿的小手抱著了心心念念眼巴巴看著的奶瓶,便也繼續安安靜靜地咕嚕咕嚕,大大的烏瞳也沒有像兩天前意識模糊時那般盯著他不放了。
亞諾蘭一言不發地看了片刻,忽然覺得無趣。
他也就是想起來看看這個小東西是否還活著罷了。
這樣想著,亞諾蘭轉身,徑直離開了。
一樓長廊仍行著屈膝禮的兩個侍女看見年少的二皇子走下樓,從殿大門離開的背影,這才哆嗦著酸軟得快失去知覺的膝蓋站立起來。
互相對視時,眼中都有畏懼的神色。
……
亞諾蘭在書房翻著戰爭史,偶爾腦中一閃而過某個隻知道奶瓶的小身影,印象漸淡了。
但是他卻被皇帝,加洛帝國的最高領導者忽然召見了。
“我聽說……你前幾日去了你四弟那裡,還幫他叫了醫生?”
帝國的皇帝現在雖然才剛剛三十出頭,已創下了叫舊時的將軍也不敵的累累戰果。
此時隻是垂眼坐在案前批閱文件,抬眸時也顯出驚人的威勢。
到底是被帝王所看重的皇子,平常人也許被這一眼殺伐果斷的威勢震懾得雙膝一顫,亞諾蘭此時也隻是停頓了片刻,便答。
“是的,父親。”
即便仍是毫無波瀾的表情,心中卻微微一驚。
雖然沒有刻意遮掩行蹤,但是他近期第二次去看那個孩子時確實是並未告訴近衛侍從,獨自前去的。
那所偏殿距離甚遠,平日不與主宮殿交互,那幾個愛嚼舌根的侍女也傳不出消息。
所以這句不經意的問話才顯出皇帝對他行蹤的掌握程度,也許並沒有刻意敲打的意思,但也足夠使他生出寒意的警醒。
“你不用太過緊張,我看你們這些小孩兒互相間關係密切些,也是好事。”
男人連頭也未抬,一邊批閱著文件,一邊道。
亞諾蘭不確定對此如何回應是正確的,乾脆沉默不語,閉口恭敬地站立於皇帝的桌前。
年輕的帝王卻似
乎露出點溫和的表情來,抬眸擺手道。
“行了,我可不是把你叫來嚇唬你的,繼續看你的書去。”
“是,父親。”
亞諾蘭垂首道。
皇帝坐在桌案前,若有所思地看著皇子的背影。
那是個仍十分年少的少年,此時卻已經養成了這樣沉默寡言的做派,興許是他給與的壓力太大了。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使這樣的次子做出並不那麼謹慎行為的誘因,才會
更引起人的注意。
“安德。”皇帝道。
“在,陛下。”從陰影裡慢慢走出一個著管家服,行止極有分寸,彬彬有禮的男人來。
奇異的是,如果不是皇帝出聲叫他,使他自己走出來,沒有人會發現房間裡還有一個人存在。
“明天我會去偏殿一趟,替我安排好。”
“我不喜歡閒言碎語。”
皇帝一邊不經心地掃視著文件,一邊伸手拿印章。
“是,陛下。”
恭敬的男人後退一步,重新融入了陰影之中。
……
於是次日加洛帝國的皇帝來到偏殿一樓長廊時,看到的是撣了一半灰塵的廉價花瓶擺件。
兩個侍女哆哆嗦嗦地屈膝行禮。
所幸她們前幾天經曆了二皇子突然到訪的狀況之後,也開始怕像那位一樣的大人物再來,平時也少偷懶閒聊了——不然此刻她們說不定當場就要被扔出去。
皇帝隨意點頭示意她們起來,身後隻跟了一個近衛,沿著扶梯往上。
進入房間時,那位一直待在房間裡的侍女忽然見著了皇帝也沒忍住抖了下,立刻匆匆躬身行了屈膝禮後侍立於一側。
“陛下………”
年輕的皇帝抬手示意她不必拘謹,湛藍的眼看向幼兒床。--
“我是來看安澤爾的,他在這裡對嗎。”
“是,是的……陛下………”侍女明顯仍有些止不住地緊張,此時語氣稍有遲疑。
確實如此,事實上,皇帝垂眸看下去——
那個幼兒床上的幼團對尊貴的帝國最高統治者的到來絲毫不知,仍然閉著眼,黑色的小頭發服帖蓬鬆地搭著,軟乎乎白嫩嫩的小臉泛著可愛粉暈——在熟睡著。
這大概就是侍女表現遲疑的原因了,此時見著年輕的皇帝喜怒不形於色的冰冷表情,忙不迭地小聲對幼兒床的方向喚道。
“……殿下……”
“殿下……醒醒……”
“殿下……該起了……”
幼兒一天中睡覺的時間都長,此時被熟悉的溫柔女聲連聲催促,幼團扇子似的眼睫顫了顫,大概像是奶貓抖抖軟毛似的在小被單裡動了動。
年輕的皇帝看著一對雪團兒似的小軟手從單薄的被單裡伸出來,握住了被單沿,然後軟趴趴地又向糯團團的臉頰側上伸了伸,前後小弧度地擺了擺。
其實若是把那雪白的
被單掀開,該看得出這是個標準的奶貓仰躺著,露出粉粉的小爪墊,很乖巧地讓揉軟乎乎的小肚子的姿勢。
但是年輕的皇帝並沒有見過。
不如說,之前的皇子幼年期時,他都在南征北戰,開拓帝國疆土——
什麼時候看顧過這樣軟的小東西?
侍女看著幼團的姿勢,就知道這是四殿下剛醒時要黏人撒嬌得讓人心都化掉的時間段……若是平時她早該過去抱著哄人了,但是此時皇帝在這裡
,沒有命令,她隻能恭敬地躬身在一旁一言不發。
於是年輕的皇帝饒有興味地看著幼團以奶貓攤肚子的姿勢躺了片刻,似乎好久不見人來摸摸抱抱他,於是又把一對棉花糖似的小手縮了回去,這次似乎因為意識模糊中也有點點生氣,竟然連幼嫩白皙的小臉頰也往被單下縮了縮,隻露出了半張小臉來。
皇帝始終繃著俊美無儔的臉,此時看著這一隻幼團慢慢吞吞的活動——
不動聲色地伸出了一根長指,麵無表情地戳了一下幼團點心似的右邊臉頰。
這一戳,讓幼團終於委屈地扁了扁小嘴,糯軟的幼貓似地“唔唔”呢喃一聲。
皇帝看著幼兒床上的一小團又開始慢慢吞吞地活動。
這一次為了不讓自己被戳到,小團開始慢吞吞地在被單裡蠕動,於是一分鐘後,皇帝看了一張雪白的被單中心……一個圓圓的小鼓包。
很好,蒙得夠嚴實,這樣整個糯米團子都嚴嚴實實地裹在了一層單薄薄的布料下麵,並且始作俑者認為這層防護很嚴密。
饒是在整個帝國,皇帝也沒見過一個人敢給他這樣的“冷遇”。
皇帝指節捏了捏,竟難得一見地覺得手癢。
反正此處隻有一個侍女和一個近衛,就算他做點兒幼稚的事——
應該也沒關係。
於是年輕的皇帝伸出一隻手,那曾經征伐戰地時,一個指令即是數十萬條人命的手現在拎住了被單的一角——
掀起來,抖了抖。
……竟然沒有抖下來。
皇帝麵無表情地將被單懸空轉了方向,看見了軟小的四肢牢牢地扒在被單中央的幼團。
那丁點大的團子近乎反重力的狀態看起來竟然還很倔強。
皇帝於是難得用上了點力氣。
這一抖,倔強的幼團終於被從被單上抖了下來,仰麵攤在了幼兒床上。
不再被白慘慘被單遮蓋的一團果然看起來柔軟又蓬鬆,連小軟毛也可愛。
年輕的皇帝麵無表情地向幼團再次伸出鐵腕而冰冷無情的大手——
然後手指間忽然一麻。
年輕的帝王不動如山的表情也鬆動了片刻,看了一眼手指上圓圓的牙印。
他被……咬了一口。
……
作者有話要說:仍然暫時沒有記憶,不然貓可能會被上個世界的記
憶玩壞……
設定皇室關係並沒有那麼疏遠,所以不叫“父王/皇”
這個世界主角每一章都會長大——反正是冷血老爸+三個Alpha哥哥真香的故事,然後作者爭取每天都固定在9點√歡迎來蹲,下章也摸小紅包</p,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