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端當場愣住, 他下意識想要搶。
盛君遷已經把包裝撕開,口罩拉下來一秒,將牛奶糖迅速塞到了嘴裡, 居高臨下的站在床邊雙手抱胸看著他。
“……”趙端氣急敗環的坐起來, “我他媽就沒見過你這麼小氣的人!”
“不僅小氣。”
盛君遷彎腰眉頭微皺, 輕飄飄的說:“還渣。”
“你!”
趙端自從創立了星娛以後就沒再受過這氣,他直接被氣到語結,動手又舍不得,口頭威脅壓根沒用,他腦子一熱,拽起盛君遷的領子,忽而想到,你不是讓我拽嗎?
那我就拽吧。
盛君遷本就彎著腰,被他一拽整個人都趴在了趙端身上。
精準投射。
隔著口罩, 兩人接了個吻。
耳邊晴天霹靂打了一個雷,盛君遷先是額頭一痛,然後感覺到唇上的溫度與觸感, 瞬間被劈蒙了。
趙端也愣了愣, 呆呆的看著壓在身上的人。
盛君遷好像耳朵有點紅,額頭被撞出一片紅, 細看又感覺哪兒哪兒都是紅的。
他的眼鏡滑到鼻尖露出那雙瀲灩的桃花眼, 暈了層水霧,看起來比平常要溫和許多。
趙端心口燥熱, 直勾勾的地盯著他,差一點就想一衝動老子表白算了。
兩人同時開口。
趙端:“……我——你,你先說”
盛君遷說:
“口罩外層有病菌微小顆粒、飛沫、揚塵、在醫院還有可能沾染病毒——”
表你媽的白。
趙端是瘋了才乾這傻逼事,他把口罩往下一拉, 張著嘴無比幼稚的在盛君遷麵前略略略,舌頭一伸一縮,囂張跋扈又咬牙切齒。
完全看不出是一個32歲上市公司的老板該乾的事。
盛君遷被他不安分的舌頭勾的有些心猿意馬,偏過頭木著臉:“……你乾什麼?”
趙端在氣頭上使了老大力把人推來,“你不就嫌老子臟嗎?來來來,拿你的酒精噴死我。”
盛君遷被他推的一個趔趄,整個人暈乎乎的有點愣,但他表情一直是冷淡的,所以即便有什麼細微的變化,也隻是從冷淡變成了更冷淡。
趙端繃著一張臉,渾身發抖,氣的都想拔了輸液管立刻就走,老子堂堂一個總裁在這兒
受他媽哪門子鳥氣?
“我沒嫌你。”盛君遷極力讓理智回籠,把趙端拔針的手摁住,“就是條件反射,再說,是口罩臟,不是你臟。”
趙端腦袋還有點昏,張嘴就道:“口罩臟你還戴著,我不臟怎麼不見你親啊!”
這張破嘴!
真他媽的要命……
趙端在這一瞬間,尷尬到覺的自己完全可以打開窗戶直接跳下去了。
“……”
盛君遷好不容易回籠的神誌,被他這一出亂拳打的頭腦發悶,按理來說兩人又不是沒親過,至於這麼大反應嗎?
真是越來越不懂自己的情緒了。
難道自己不是同情趙端,隻想對他好些麼?
好煩。
盛君遷竭力控製著自己的不對勁,越控製,越容易出錯,他直起身本想拿手機,順手卻把床頭的燈關了。
這下又捅了精神不正常的趙端痛處。
“怎麼?你不僅嫌我臟,現在還嫌我醜了?”
盛君遷直覺不好,再糾纏下去吃虧的一定是自己,倉促的說:“你先睡會。我出去看看。”
然後落荒而逃。
——
盛君遷離開後,孤身一人的趙端煩躁的要死,從口袋裡摸出根煙叼在嘴裡,打開手機的手電筒,盯著往下滴的藥水袋,回想起剛才做的一係列蠢事隻想抽死自己。
怎麼就和個毛頭小子一樣欠欠的呢?
……點滴打完盛君遷應該就回來了吧?
他死盯著還剩大半的藥水,操了一聲:怎麼這麼慢?
趙端咬著煙頭,手摸到輸液調速器的小齒輪上,忍不住就想調快些,但又想起盛君遷那些婆婆媽媽聽不懂的叮囑,忍了忍還是沒動。
這人乾什麼去了,不就是親了一下嗎,又不是沒親過。
小家子氣。
話說的很硬氣,心跳卻快了好幾拍,趙端腳趾控製不住在被子裡微微蜷起了腳趾,大腦中回味著剛才的吻,心裡一陣胡思亂想,但很快又被潑了冷水,心口一團烈火陡然熄滅。
小混蛋冷著張臉,還要噴他酒精,又嫌他臟。
幸好剛剛親的是口罩,要真親了嘴,他是不是還要拿硫酸洗一遍啊?
賤啊。
趙端使勁錘了一下跳動的心臟,嘴角的笑意散去,不就是和口罩接了個吻,至於缺愛缺成這幅賤樣嗎
?
這種逐漸冷卻的情緒一直持續到點滴打完。
盛君遷還沒回來。
趙端憋著一肚子火看著輸液管回血,滿臉陰鶩的拔掉針頭,隨便抽出張紙抹去手背上滲出的血珠,喉結動了動,自嘲道:“傻逼。”
——
忘了趙端還打著點滴這事,盛君遷真不是故意的,他剛出門就被表姐給拽走當苦力了。
剛剛71路公交車出了場事故,正是晚高峰,公交上擠滿了人,重傷不多,但輕傷也不少。
盛君遷和個陀螺一樣沒停歇的轉了一個多小時,早已經把剛才的吻連帶著主人都忘了一乾二淨。
“君君,你休息會兒吧。”表姐從門外推門進來,湊近了壓低聲音說:“剛才我看到你小男友走了,你是不是忙起來把人給忘了?”
小男友?
盛君遷整個人還有點蒙,猛地抬頭。
趙端!
“表姐你幫我看著點。”
盛君遷一路小跑進表姐的辦公室,隻摸到一室冰涼。
那個凶巴巴,總是罵臟話的男人還把弄亂的被子整整齊齊的疊成了豆腐塊。
盛君遷的心倏然有點沉,油然而生一種說不清都不明的懊悔。
今天一整天都在下小雪,盛君遷本以為到了晚上隻會是薄薄的一層,卻沒曾想就這麼幾個小時不見,鵝毛大雪紛紛揚揚落下,甚至還有人在醫院門口堆了兩個雪人。
即便知道趙端沒什麼理由會等他,盛君遷還是跑了出來,直覺告訴他趙端應該還在。
這個想法倏然冒出來時,盛君遷都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有點不知恥。
直到看到趙端頭發肩膀落滿了雪,盛君遷心裡更是堵得慌,重重掐了掐掌心:自己真的太過分了。
趙端一個人靠著醫院門口的樹在抽煙,整個人都融在夜色裡,若不是那夾在指尖明明滅滅的火光,盛君遷都可能發現不了他。
整理好心情後,盛君遷走過去把他的煙掐掉。
趙端懶懶掀起眼皮,沒什麼情緒的臉上多了幾分煩躁。
“抱歉,剛剛病人比較多,我忙忘了。”盛君遷低頭道歉,“你怎麼不在裡麵等我,外麵多冷啊。”
趙端斜睨他,“怕你酒精不夠用。”
盛君遷語塞,第一次認識到了麵前這老男人斤斤計較起來有多
可怕,為了熄火,他隻能當著趙端的麵把酒精掏出來扔到一旁的垃圾箱裡。
反正宿舍裡批發了一整箱,不差這一個。
趙端陰沉的表情肉眼所見的好了不少,仿佛在和酒精爭寵這件事上勝利了是一件多麼得意的事。
盛君遷沒話找話:“今天謝謝你。”
“你助人為樂,我日行一善。”趙端微微側身和他保持一定的距離,另一隻手忍不住摸著口袋裡的煙。
仿佛隻有這樣才能讓他鎮定些。
從他的語氣,盛君遷就知道他這是氣還沒消。
他從沒哄人的經驗,兩人就那麼尷尬的站了會。
最後趙端也沒收到一句想聽的,嘁了一聲,神色冷峻:“我走了。”
盛君遷一手撐在樹乾上,堵住他的路:“去哪兒。”
趙端本可以輕輕鬆鬆把擋在麵前的胳膊給掰斷,但非要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就像一隻彆扭的大貓在等著被人哄。
盛君遷又擋住他另一邊。
趙端皺眉不耐道:“你是老子老婆啊,管這麼多。”
盛君遷不說話,靜靜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