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桉卻突然開口:“對不起。”
“我早就知道許柔想把我送進那種學校。”
“上次逃課不是去打架了,是被他們抓的時候受的傷。”
“大黃的腿也是被他們打傷的。”
“上次有人跟蹤我,我就有預感他們還會回來。”
“這些都是我的錯,但我真沒不把您的安危放在心上。”
雖然這話說出來一點信服力都沒有,喬桉還是咬著牙說,他話裡帶著顫音,一字一句仿佛沁著血,“如果今天出事的是您,我就算把許柔殺了也要救您出來。”
傅蕭緊蹙眉頭,他絲毫不懷疑喬桉說的話,心裡突然就被戳了一下。
“我沒想賣慘,也沒故意讓您心疼。”
喬桉死盯著後視鏡裡傅蕭的臉,像是這樣才能鼓起那麼一丁點勇氣,將自己深藏的內心剖開在他麵前,他聲音發啞:
“傅蕭,在遇到你之前沒人告訴過我身上的擔子是可以分給彆人的,也沒人告訴過我是可以完全信任另外一個人的,更沒人告訴我你傅蕭隻是一時興起逗著我玩,還是真的對我上了心。”
傅蕭握著方向盤的手一緊,又聽他堪稱是自暴自棄的小聲說。
“我是很不懂事,我明明答應過你我會努力,努力走出這個城市,去站的更高看更多的東
西,可是我真的太差了,太爛了,你出的試卷我都不會做,就連我媽都覺得我爛到無可救藥恨不得去死才好。”
“我怎麼敢和你說,我哪來的膽子敢賭一把,說了,你會不會……會不會覺得我怎麼這麼惡心,老天爺怎麼就這麼不開眼,讓你和這種爛人有了糾葛,會不會——”
傅蕭打斷了他:“不會。”
一腳刹車踩下去,車停了。
喬桉不知道什麼時候流了滿臉的淚,他抬頭看,原來已經到醫院了。
傅蕭一句“不會”把他被幾乎戳爛的心臟重新縫了起來,喬桉眼眶通紅,低頭看才發現皮質的座椅被他抓了幾道劃痕。
喬桉指指座椅,小聲的說了句:“對不起。”
傅蕭連一個眼神都沒賞給那地方,一言不發的把他抱下車,一直到掛號見到了醫生,都沒再開口說一句話。
醫生給喬桉處理傷口,他從樓上跳下來,腳底板嵌進去一大塊啤酒瓶玻璃碎片,要縫針。
縫針之前先打麻藥,喬桉疼的直呼氣,小臉煞白,眼圈紅紅的,看傅蕭玩手機不理他,心裡也憋著股氣,就是倔強的不掉眼淚。
傅蕭視線從手機屏幕上轉移出來,原本還冷著的臉被心疼占了一大半,喬桉剛才幾乎崩潰的回應已經給了他最好的答複。
喬桉從小苦日子過多了,稍微拿到手裡一塊糖,他連握在掌心裡都怕化了,哪兒敢一口放在嘴裡。
自己又不正經的話說多了,好不容易說句靠譜的,喬桉不信也是自然。
傅蕭搜刮了一堆的理由,沒想到這麼輕鬆就原諒了這個小騙子,聲音雖然還是淡淡的,但已經多了些溫度,“真認錯了?”
“真的!”喬桉恨不得立刻跳起來給他發誓,在醫生的警告眼神下委屈巴巴的衝他眨了下眼,低聲說,“真錯了,下次有什麼都和你說,一點點都不騙人。”
“還疼嗎?”傅蕭鬆了語氣,他根本狠不下心,看他小臉疼的皺成一團,故意逗他:“撒個嬌,傅老師讓你咬一口。”
喬桉鬆了一口氣的同時,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滿腦子都是“咬哪兒”啊。
咬嘴成不成。
他盯著傅蕭的嘴,浮想聯翩了一通,針打完了,對上傅蕭似笑非笑的臉,從脖子
紅到了耳朵根。
縫針的時候反倒沒那麼疼了。
他抿抿唇,想撒嬌也不知道怎麼撒,答應了傅蕭不騙人,但又想騙他疼。
仔細感受了下,覺得就是很疼。
反正傅蕭也沒縫過,反正看著血呼啦擦的,一針一個洞,他看著都牙酸,那一定是很疼了。
喬桉抿抿唇,扯了扯傅蕭的衣角,低聲道:“傅老師,我疼,真疼……”
醫生是個老大夫了,抬頭看了一眼喬桉,“疼?疼的不行了?”
喬桉為了加強信服度,一邊偷摸摸瞅傅蕭,重重點頭:“嗯,疼的不行了。”
老大夫抬了抬眼鏡框,“你這小朋友體質挺有耐藥性,需要我再打一針麻藥嗎?”
喬桉臉都嚇白了,一時間又羞又急,把求救的目光移向傅蕭,沒想到傅蕭看夠了他的笑話,不要臉的說:“大夫您縫您的,小騙子撒嬌呢。”
說完似笑非笑的看向喬桉,“還疼嗎?”
反正臉都丟儘了,喬桉索性抿了抿唇,勾了勾他的手指,“疼。”
“疼也沒辦法。”傅蕭不為所動,“受著吧,你早和我坦白至於受這罪嗎?”
喬桉對傅蕭的情緒變化十分敏感,立刻知道他氣還沒消,抿了抿唇沒再多說話惹他煩。
老大夫本事很好,一會兒就縫完了,臨走開了副消炎的藥,囑咐了些需要注意的東西就離開了。
傅蕭出去給他拿藥交錢,回來就看到這人愣愣的坐在床腳低頭摳手,眼睛背著人紅了一圈,無聲的淌著淚。
不知是疼的還是委屈的。
算了。
至於這麼逼人嗎?
以後好好教育不就行了。
傅蕭感覺現在腦子裡住著倆人,一個嚴父,一個慈母,吵得不可開交,就差來一場肉搏了。
最後還是心疼占了上乘,他提著藥走過去,一肚子的氣也隨著喬桉的淚都流完了,坐在他旁邊,揉了揉他的頭發,“回去還是在這裡住一晚上?”
喬桉搖頭,敏感的發現了他語氣裡的變化,眼神亮起一簇小火花,和小獸一樣親昵討好的靠著他:“不想在醫院。”
“那回你家?”
喬桉迅速搖搖頭:“奶奶睡著了,我想洗澡,臟兮兮的。”
傅蕭像擼貓一樣捏捏他的後頸,噙著笑,“那去我家
,傅老師伺候你洗澡?”
“嗯……”
喬桉耳廓泛紅,“就,就擦擦就行,也彆都擦。”
“哇哦,喬桉你想什麼呢。”傅蕭忍笑,“真沒看出來你個子不大,想法到挺多。”
喬桉熱的臉都在冒氣,明明知道傅蕭又在欺負人,就是這個惡劣的性子,但還是忍不住的心跳加速。
傅蕭把他打橫抱起,剛要走出門,喬桉突然抓住了他的衣領:“傅老師,你不生氣了嗎?”
“看你以後表現。”傅蕭故意板著臉,“再有下次,彆以為還和今天一樣,哭兩嗓子就可以混過去了。”
“嗯。”喬桉耳朵紅了下,想起今天流的淚都覺得驚訝,怕是前幾年的都攢一塊了,應該也沒這麼多。
喬桉又有點得寸進尺,不問清楚了總覺得他以後可能還會犯錯。
本來想問問傅蕭是不是喜歡自己。
但又不敢,便換了個問題:“傅老師,你對所有人都這麼好嗎?”
傅蕭成了精,自然知道他想問什麼。
最初說是一見鐘情算不上,頂多覺得喬桉好玩,在他極度無聊的生活裡突然出來一個這樣惹眼的少年,很少有人不會多看兩眼。
看著看著,就沒忍住陷進去了。
都說日久生情,或許現在隻是在心頭落了個種子,誰又能保證不會破土發芽長成參天大樹。
可是喬桉現在才十八歲,見過的人,碰到的事,都被框在江城這一畝三分地裡,傅蕭頂多在他一窮二白的時候充當了一個拯救者的角色。
這種感恩和愛情最難分清,將來,喬桉會長大,越來越優秀,他將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站的越來越高。
到時候他如果來一句,我隻是幼時不懂事把你當成了爸,傅爸爸這黑心爛肺真的承受不住再來一次傷筋動骨。
喬桉或許是看出了他的為難,心亂如麻,胡亂說:“我瞎說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不是。”傅蕭深呼吸了下,打斷他:“不想騙你,隻對你好,隻欺負你,隻教你,什麼都教你。”
傅蕭沒把話說那麼死,連一句實在的保證都沒有,要放在現在的貼吧論壇上,這妥妥就是渣男發言。
但喬桉眼眶突然就紅了,他想明白又不敢明白。
“懂了嗎?”傅蕭摩
挲他通紅的眼尾,“不懂也沒關係。”
“懂的。”喬桉輕輕說,“懂的,我的感情和您一樣。”
“真懂嗎?”
這麼一問,喬桉又不確定了,傅蕭這句話明明就是告白的話,難道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就想對你更好點,萬一……”傅蕭看他又想往歪了想,嗤笑一聲,盯著他通紅耳朵,“要真有個操蛋的萬一,起碼是傅老師教出來的學生,等小朋友長大了,也不會隨隨便便遇到個人,就覺得是愛情。”
這話說的就很心機,傅蕭不想說出口,卻又恨不得把這話擺在了明麵上,明明確確的指著告訴你,這他媽就是愛情。
喬桉心臟倏的收緊,然後炸開漫天的花,他低頭悶悶的笑:“嗯。”
作者有話要說:我保證,刀子發完了!真的!感謝在2020-09-01 23:57:25~2020-09-03 01:38:1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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