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中,仲春的涼風無聲地吹起了窗簾,傅公館某間房間的窗子悄然打開了。
“你要去哪兒?”
一個帶著涼意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雙手撐在窗沿上的謝南湘微微一愣,抬起頭,看到白茜羽披著件針織披帛,鬆鬆挽著頭發,正端著杯熱牛奶,一臉淡定地從三樓的陽台往下望著他。
謝南湘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對於他這種人而言,恢複了戰鬥力就是恢複了健康,他比白茜羽爭氣多了,她發個燒元氣大傷就要養一個月,他又是中槍又是失血休克的沒過半個月的就已經活蹦亂跳了。
事實上,他第三天能下床,就已經是能夠拉到前線上挨炸的健康標準了。“你大晚上不睡覺在乾什麼呢。”他有些無奈。
白茜羽喝光牛奶一抹嘴,扒著拉杆就往下跳,看得謝南湘心驚肉跳,在她身子懸在空中的時候就伸出手扶住她腰身,把她拎到房間裡上,白茜羽整了整披肩,淡定地道,“當然是怕你跑了啊。”
“這麼舍不得我?”他斂下眸中的情緒,輕笑開口。
她走進房間,看著收拾得整整齊齊、仿佛從沒有人睡過的被褥,說道,“我知道你有職業病,不喜歡在一個地方待太久,也不喜歡跟彆人有交集,但人不是機器,更何況就是算是機器,也總得散熱保養上油吧?你就這麼想把自己往報廢了使?”
“有嗎?”謝南湘不置可否。
他不想連累任何人,更不想將她再次扯進泥潭裡了。
白茜羽歎了口氣,“咱們認識這麼久,也算挺有感情的了,一直以來都是你在幫我,難道讓我幫你一下,就那麼難以接受嗎?”
月光下,謝南湘靠在窗邊上,渾身都籠罩在清冷的色調下,像是融進了月色中,他抱著手臂淡淡地說道,“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但你應該很清楚,像我這樣的人,從來不講什麼感情。”
白茜羽怔了怔,一時有些無言,隻是聳了聳肩,“哇,好酷。”
“這段時間承蒙照料,算我欠你一個人情。”他微微一笑,聲音清越明朗,隻是眼眸中沒有什麼多餘的情緒。說完,他便轉過身去,伸手推窗。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多說了,說得多了,很容易被這個狐狸般狡猾的女孩子識破。
身後,傳來她略顯沉悶的聲音,“你真的要走?”
“抱歉,我不能留下來。”他道。
按照常理,這個時候女人應該用擁抱、眼淚與最動人的情話去融化男人堅硬的背影,可是這種選擇不屬於白茜羽。
於是她摸出把槍,對著他的後腦勺,很冷酷地說,“可是我真的舍不得你。”
哢噠一聲,開了保險的聲音在夜色中似乎代表著少女的不舍。
謝南湘愣住了。
半晌後,他低下頭,忍不住失笑出聲,然後他緩緩舉起雙手轉過身來,凝視著她,無可奈何卻又滿是笑意,“好,我不走,我投降。”
白茜羽拿槍對著他,發號施令,“脫鞋,脫衣服,蓋被子睡覺。你再折騰我就把窗封死了拿手銬把你鎖在床上信不信?”
謝南湘略一思索,“這麼一說我倒是很期待。”
白茜羽見嚇唬不住他,隻好道,“那你保證。”
“放下吧,舉著不累嗎?放心,我哪兒也不去了。”謝南湘伸手揉亂她的頭發,又隨意地奪了她的槍,拿在手裡把玩著,“是我送給你的那個生日禮物吧?沒想到你還一直帶著。”
白茜羽對他的保證其實並不放心,這家夥不是個能安生的主兒,勇於作死的精神隻比自己差一點兒,實在不能掉以輕心。
她能猜到謝南湘會想要離開,自然因為她本質上與他是同一類人,缺乏安全感,缺乏對其他人的信任,平時看著與朋友相處得都不錯,卻一直在避免與旁人發生太緊密的聯係,她想讓給是以前的自己的話,恐怕也不會選擇一直留在傅公館。
不過她願意謝南湘這個口頭承諾。
監視著謝南湘上床睡覺,白茜羽這才離開了他的房間。
“勸完了?”
肖然靠在門對麵的牆上,他如今也不再穿著那身板正的軍服了,頭發雖然依然剪得乾淨利索,但至少比那個冷硬的軍官形象要鬆散許多了。
“嗯。”白茜羽斜眼看他,“您什麼打算?”
“他留下,我也留下。”肖然平靜地道,他冒著極大的風險救下了謝南湘,內心深處是相信他的,可是“信任”這個概念是主觀的,在謝南湘洗脫嫌疑之前,他都必須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世界已經大變樣了,一切的規則都在槍炮血火下扭曲,可他依然很固執地要遵守規則。
“好的。”白茜羽點點頭,也沒多說,“記得付房租就行。”
“房租?”肖然的眉毛揚起。
“嗯,五十塊一個月。”
“……你在敲詐?”
“你可以去租界裡的飯店問問現在的價格。”白茜羽微微一笑,一臉“愛住不住”的端莊模樣。
肖然緊盯著她,“那麼,請問現在這棟房子裡,除了我之外,還有誰需要交納房租嗎?”
白茜羽沉默片刻,“那四十五。”
</>作者有話要說:查資料查卡文了,發現之後時間線怎麼都對不上,忽然猛地醒悟過來,我寫的是架空……感謝在2020-02-2200:08:29~2020-02-2404:02:1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豬精女孩、啦嗚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啾啾啾20瓶;留白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