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1
“不出去, 在我房間吃。”
虞淺這樣說時,有一些溫熱的氣息,穿越屋子裡的冷空氣, 散在程驍南的耳廓。
程驍南猛然抬眼,受位置影響, 視線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虞淺微啟的丹唇上。
不知道化妝師用了什麼牌子的口紅,細膩的磨砂質地膏體裹著她的唇珠,幾條淺淡的唇紋更增添性感。
這特麼誰撐得住?
幸好,同虞淺合作的男模正好在這個時候出來,攝影師叫停他們這邊的試鏡,起身去迎男模老師。
有工作人員幫虞淺拿走了手裡的燭台,扶著她起身, 程驍南也站起來, 看見虞淺撩起裙擺,若無其事地拂落腿上冷卻的蠟淚。
那塊皮膚是蜜桃色, 程驍南眼睛被蟄了似的, 偏開頭。
孫月抱著毛毯跑過來,幫虞淺上。
有工作人員蹲在地上, 擦拭掉歐式地板上冰化的水痕,正在往之前虞淺跪著的地方補撒冰碴。
其實她膝蓋跪到冰碴的皮膚比臘滴燙到的地方更紅,程驍南掃了一眼, 有些心疼。
但這是虞淺的工作態度,他不好乾預。
記得那時候他剛高考完, 得到將近三個月的漫長假期,和他爸老程商量著,想去國外偷偷看一眼虞淺。
比起他的焦慮, 坐在沙發上抽煙的老程顯得漫不經心:“去乾什麼?去告訴她,你高考結束了,成績還沒出來,隻是自覺考得不錯,然後呢?”
程驍南愣了很久。
他在那段時間成了真正的學霸,可是他跑去告訴虞淺,然後呢?
聽她不走心地說一句,弟弟真棒?
第二天老程問他,還去不去國外了。程驍南盯著電腦裡搜出來的外文報道,咬牙說,不去了。
他常能看到外媒關於虞淺的那些八卦報道,好像他喜歡的人總是流言纏身,而他能力不足,因此束手無策。
當天下午,程驍南去了老程的一個朋友家,在高考結束的暑假裡,開始著手學習公司運營方麵的知識。
像又進入了一個新的高考備戰期,每天天未亮就起床,熬到夜裡,有時困得睡在書桌上。
隔天腰酸背痛地醒來,想起虞淺出國前決絕的那通電話,低頭罵一句,媽的德國斯坦福,然後繼續努力。
他終於建立了“Eleven”。
他想為他的玫瑰搭建一點“溫室”,哪怕她已經堅強到可以獨自麵對風雨,肆意生長。
起碼他能在虞淺拍攝後,叫住正準備給在低溫攝影棚裡的虞淺送雪頂咖啡的助理:“我定了熱咖啡,去拿。”
“雪頂咖啡不行嗎?淺不愛喝雪頂?”孫月問。
程驍南“嘖”了一聲:“這屋不到10度,喝雪頂,你想凍死她?”
“啊!對不起!我這就去拿熱咖啡!!!對不起程總!”
虞淺坐在休息椅子上,膝蓋從裙擺處露出來。
孫月看了眼虞淺的膝蓋,十分憂心,她一邊遞出熱咖啡一邊問虞淺,為什麼不用人工皮護膝:“那個看上去挺隱形的,拍攝時注意角度,應該不會露出破綻吧?”
虞淺搖頭,接過咖啡抿了一口,驅散寒意:“護膝仿膚色倒是逼真,但不會有正常皮膚的反應。”
她跪上去,皮膚會呈現出正常的顏色變化——
用力的地方泛白,被低溫刺激的地方泛紅。
這種膚色上的變化會讓拍攝出來的場景更逼真更唯美。
而人工皮不會,那種不自然的人工皮膚褶皺,甚至需要靠後期電腦修圖才能呈現出效果。
這是從電腦修圖技術尚且不完善時就開始做童模的虞淺,對她這個職業的尊重。
不遠處,同虞淺合作的男模已經開始準備拍攝。
70多歲了,這位年邁的模特老師依然身形優越,氣質也有種歲月打磨過優雅,隻不過身體原因,唇色泛白。
“您身體可以嗎?要不要延遲一下,等明天再拍攝?”
那位老師擺擺手,說不用,反而主動要求攝影師,幫他補一下唇色,然後開始。
同樣敬業的人合作起來,是很愉快的事情。
拍攝場地沒幾把椅子,程驍南靠在一截道具桌上,看著虞淺同合作的老前輩握手,然後在攝影師的引導下擺做出剛才的姿勢。
可能是因為之前同程驍南“同流合汙”地騙過一次虞淺,孫月總覺得他們程總很有醋壇子的潛質。
暗自揣測,程總絕對會因為虞淺和異性接觸而吃醋。
所以端了咖啡過去時,孫月有些小心翼翼:“程總,您不會是吃醋了吧?”
這時同虞淺合作的男模已經把蒼老的手搭在虞淺腰際,兩人深情對視著。
程驍南目視他們,接過咖啡,拿掉蓋子喝了兩口,才忽然說:“她是虞淺。”
“什麼?”
“我說,她是虞淺,是值得尊重的、敬業的女模特。”
程驍南端著咖啡紙杯的手往虞淺他們的方向虛抬一瞬,唇角掛了些篤定的笑,“她工作上的事,我沒立場吃醋。”
孫月沒聽懂,還以為程驍南是說自己現在的身份沒立場,下意識追問:“那要是你們在一起了呢,成為了虞淺的男朋友,你會限製她麼?比如不讓她和男性模特合作什麼的?”
肯定會的吧,孫月想。
“天王老子也沒資格和立場乾涉她,她該是自由的。”
程驍南放下咖啡杯,看樣子準備出去了,他走了幾步,想起虞淺約他今晚去她房間裡共進晚餐的事情,又笑著回眸,“不過有一點。”
孫月還懵著:“啊?”
“成為虞淺男朋友這句,還要借你吉言。”
室內的小型造雪機聲音稍微有些吵,人造雪花帶著冰感落在虞淺眼睫處。
她眨動睫毛,無意間看見不遠處的程驍南,他放下咖啡,不知道在同補光燈遮擋住的誰在說什麼。
他眉眼間滿是笑意,意氣風發。
結束拍攝,虞淺同合作的同事們告彆,孫月和程驍南都等在外麵。
孫月到底是活潑的小姑娘,看見虞淺出來,屁顛屁顛跑過去,跟虞淺說:“辛苦啦,淺,膝蓋還好嗎?要不要買一點舒緩藥膏?”
“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