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為什麼......我也不知道怎麼和你說,就說說我印象裡的程總吧。”
那時候孫月才剛畢業,簡曆投到“Eleven”。
麵試時幾個麵試官對她都興趣不大,在等候區她聽見很多麵試的人出來說麵試官問了不少問題,但對她,隻問了一點基本信息。
本來以為這次麵試無望了,沒等結果,提前離開。
但“Eleven”公司極大,孫月他們麵試的地方比較偏,她想去電梯間,又有些迷路。
那天孫月正好遇見程驍南在走廊裡接電話,她想要去問一下電梯間怎麼走,還沒等開口,程驍南可能是感覺到了身後有人,沒回頭,隻說,咖啡就好,謝謝。
因為性格問題,孫月不會拒絕人。
躊躇幾秒,隻能硬著頭皮找到茶水間,頂著陌生目光衝了一杯速溶咖啡。
再端回去時,程驍南已經在端了陶瓷杯,在喝著咖啡了。
他看向孫月時似有驚訝,但麵對孫月的窘迫,還是先開口說,抱歉,剛才以為是你工作人員。
孫月端著咖啡猛搖頭,不知道說什麼,幾乎哭出來。
程驍南的目光在孫月手裡上掃了一圈,她不止衝了黑咖啡,還拿了奶精和糖塊,攪拌棒和紙巾。
他像是給她的難為情解圍:“來麵試的麼?麵試應該還沒結束,這是準備回去了?我們公司,是否有什麼領您不滿意的?”
孫月不記得自己一連說了多少個沒有,也說自己覺得麵試肯定沒戲了,但程驍南說:“剛畢業的學生都看不出到底有沒有潛力,我看她端咖啡過來的樣子,挺像“Eleven”的員工。”
他說,如果她願意,可以留下來實習,前三個月工資是正式員工薪資的一半,轉正後待遇會好一些。
那是孫月麵試的公司裡,唯一一個態度沒有高高在上的人。
程驍南態度和善地同她說,“\'Eleven’期待您的加入”。
轉正後,其他助理都已經有了合作的模特,隻有她沒有。
孫月是有些焦慮的,但9月份,在公司遇見程驍南,他說,有位老師一定會喜歡你,不過她名氣有點大,未免彆人說閒話,你可能需要再努力一點?能做到麼?
後來孫月才知道,程驍南說的人,是業界很有名氣的虞淺。
孫月說,淺,我有種感覺,程總應該是從我入職那時候起,就已經在為你準備助理了。
“雖然、雖然我沒有程總那麼細致,但我在一眾助理的考核裡,也是幾次都得了第一名的。”
說這話時,孫月可能覺得自己是在自吹自擂,臉一下就紅了。
虞淺笑著:“你值得第一。”
感情上的事,虞淺明白,自己確實是怯懦。
她媽曲莉雯去世前,她才知道關於自己生父的事情。
聽聞,那塊被曲莉雯每天擦拭的手表,確實是生父送給曲莉雯的,當時他騙他說,自己是海員,不得已必須要離去。
他們相愛的時間也隻有短短一個月。
甚至也可能,連那一個月都是謊言。
曲莉雯卻等了一生。
她是嚴苛虛榮的母親,卻也是癡情的愛人。
虞淺出國後,曲莉雯陰差陽錯得知虞淺的生父並不是海員,隻是富有人家的花花公子後,她連日胸口絞痛,才發現了癌症。
但她仍然叮囑虞淺,等她去世,把骨灰撒進海裡。
就好像她等了一生的男人,真的是一位海員一樣。
有時候虞淺甚至不能相信,曲莉雯在愛情裡會是那樣一個卑微、癡傻的角色。
虞淺從小看著曲莉雯代表她和廣告公司談合同,用儘手段抬價,拉攏人脈,精明得不能再精明。
居然會用一生去相信一個拙劣的謊言?
虞淺不喜歡這種失控感。
所以麵對程驍南,麵對一份感情,她都顯得被動得要命。
孫月說的她都懂,她比孫月更能感受到程驍南的真誠。
可是真的要選擇去開始感情嗎?
她會變得像她媽一樣麼?會在愛情裡作繭自縛嗎?
早飯後,孫月去公司上班,虞淺從電梯邁出來,正好旁邊的電梯廂門也打開,程驍南拎著個紙袋從裡麵走出來。
他昨晚問她,她如果沒有精力去愛,他來愛她行不行。
那段話虞淺沒有回複,隻是略顯倉皇地用房卡刷開了房間門,導致那段對話後來不了了之。
冷不丁見麵,虞淺沒什麼可說的,隻淡淡打了個招呼。
走廊裡匆匆跑來一位客人,可能是趕時間,衝進電梯時撞到了程驍南手裡的紙袋,閉合的電梯門夾斷了那位客人的“抱歉”。
紙袋落地,各色的樂高散落在電梯間的瓷磚地板上。
虞淺詫異於程驍南居然喜歡樂高,卻聽他說:“彆光看著,好歹幫個忙?”
他看上去很在意那些一塊塊的小東西,認認真真撿起來,目光巡視著周圍有沒有遺落。
虞淺撿起一些,放在手掌裡,遞給他。
抬眸間正好裝進程驍南的目光裡。
她皺了皺眉:“接。”
“姐姐,你不用這麼緊張,我又不是逼你一定要和我在一起,我來愛你,你來選擇接受不接受,主動權明明在你。”
“我沒緊張。”
“那你昨晚跑什麼?我話都沒說完,你就關門進屋了,那會兒可才9點多,你就那麼困?”
“嗯,乏了。”虞淺麵不改色地說。
程驍南把樂高放回袋子裡,目光又巡視一圈地麵:“你彆糾結了,不在一起也沒事兒,我也會是你的盟友,陪你往你想去的地方前行,所以你也不用非要答複我什麼......”
他說的盟友是真的。
虞淺入職“Eleven”之後有過深切的體會,這家公司是她合作過的所有公司裡,最讓她舒心的。
虞淺想起那年冬天,程驍南穿著黑色羽絨服走在她身邊,似是不經意地用胳膊肘碰了碰她,問,哎姐姐,我怎麼沒聽你說過你喜歡我啊?
虞淺懶得理他,嘴上不饒人:“誰說喜歡你,玩玩懂不懂?”
“哦,我隻是玩玩啊?”
下一秒那個少年把一捧蓬鬆的雪團成雪球,舉起來恐嚇她,“真的隻是玩玩?”
虞淺跑著躲開了,心裡想的卻是——
當然不是,是喜歡。
虞淺忽然叫他:“程驍南。”
“嗯?”
被叫的人拎著紙袋晃悠著,吊兒郎當,“乾什麼?叫這麼嚴肅我會以為你想答應我。”
虞淺沒反駁,依然蹲在地上,手臂上掛著的長款大衣衣擺垂落在地上。
她像是無所察覺,隻抬眸看著程驍南:“那就試試吧。”,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