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虞淺說“晚上幫我戴”時,虞淺答應得很快,隻說“好”。
結果他感冒了,什麼都沒做,睡前問她:“記得欠我一次。”
虞淺當時剛洗過澡,穿著睡衣站在主臥裡,正在看窗邊的一盆綠蘿。
聞言回眸,很是淡定:“不是幫你戴過了?”
“什麼時候?”
“你準備刷碗的時候。”
幫他戴個橡膠手套就算戴過了?
程驍南邊往熱水壺裡接水邊笑了幾聲,笑得直咳嗽。
誰說虞淺是冷美人,她明明也有狡猾可愛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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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淺午飯隻吃了幾口點心,幫彼得試完新一批服飾,就開車趕了回來。
回來的路上,導航去飯店打包了一份雞湯。
下午天氣倒還算好,早晨起來時外麵冷風呼嘯,還夾著驟停驟降的小雪。
虞淺起床時,程驍南剛從外麵回來。
他沒退燒,眼尾依然泛紅,進門彈掉羽絨服毛領上融化的幾粒雪水,問她:“早啊。”
“還沒退燒,怎麼出去了?”
程驍南就提了一袋早餐,遞到她眼前:“得出去啊,總不能讓你餓著肚子去工作,你說是不?”
他有很多時候,隨意一件小事就能讓她感覺到,自己是被強烈愛著的。
電梯到達樓層,“滴”的一聲打斷虞淺的走神。
她提著雞湯走出去,按了門上的密碼。
還沒等進門,屋裡傳來程驍南的啞聲:“你又忘帶......”
看見推門的是她,他顯得有些意外,垂眼看了看腕上手表,“回來得挺早啊,還以為你要和彼得吃完晚飯才回。”
“你不是還病著。”
程驍南笑起來,手裡端著的半杯熱水放在一旁:“很關心我嘛,還有雞湯?”
這弟弟一開心就跟她貧嘴,說什麼生病這麼幸福,那我彆好得了。
被她抬眼瞪了一眼,舉起雙手,露出無辜的酒窩:“瞎說的。”
他幫虞淺把外套掛好,神神秘秘說要帶她去看樣東西。
酒櫃上的暗門被打開時,虞淺確實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梢,程驍南掌心還殘留著一點病態的溫熱,拉著她沿樓梯往上走。
樓梯還沒完全走完,虞淺已經看到了樂高。
起初她沒想那麼多,以為是程驍南童心未泯,在樓上修建了一個樂高的秘密基地。
男人麼,喜歡這些很正常。
就像彼得那麼大歲數的人了,仍然痛恨彆人叫他潘二狗,給自己起了個迪士尼電影《小飛俠》裡的名字,叫彼得·潘。
再說程驍南本來做事就很隨性,這麼多年了,仍然像個少年。
有個樂高秘密閣樓,也不奇怪。
但她真的站在最後一節台階上,再也沒辦法像半分鐘前那樣輕鬆的猜測了。
閣樓上確實都是樂高,像個樂高商店。
麵積最大的主牆上掛著的樂高拚出了一幅平麵人像,哪怕用樂高堆積不出那麼圓滑的五官,也還是能看出來,那個女人,是她。
周圍的牆上是樂高的“天際線”係列,幾乎她拍攝去過的每一個城市剪影都在上麵。
矮櫃上擺著她的雜誌,還有一些攝影作品被打印出來,裝裱了樂高做的相框,掛在牆上。
牆角處有一個樂高拚建的城堡,城堡邊堆積的,仍然是關於她的資料。
有她小時候給影樓做廣告的照片,也有兒童雜誌,甚至黑白報紙。
他不是喜歡樂高。
他是喜歡她。
虞淺慢慢在閣樓上走著,程驍南就雙手插在褲兜裡,安靜地跟著她。
其實最開始做這個閣樓時,他也想過,也許一輩子都沒機會帶她來看一看。
但也還是想要做。
他記得他第一次去樂高店裡,是陪家裡小姨給女兒買小升初禮物,他對這些花花綠綠的小積木本來沒什麼興趣,靠在店裡意興闌珊。
但身旁有一位帶著女兒的爸爸,耐心地和孩子交流:“你喜歡什麼、想拚什麼,就要設想好,需要什麼顏色、什麼形狀的樂高。”
當時程驍南想,那我喜歡虞淺,乾脆拚個虞淺得了。
他逮住一個路過他身邊的倒黴售貨員,和人家說,自己想拚個人。
售貨員倒是熱心,把他帶到擺著一堆小人的展示櫃前,問他需要什麼職業或者什麼場景下的小人。
程驍南說,不要這種,要真人樣子的,身高170的女人,長得有點冷清,能拚出來麼,我給你看看照片兒?
售貨員愣了一會兒,為難地說他也不知道,不過有人拚過平麵照片那種的,效果很好。
後來程驍南定製了一款樂高人像,很快拚完了,覺得太小,又定了大的。
最後發展成了現在的樣子,整個閣樓都是關於虞淺的樂高。
程驍南也沒什麼抽煙喝酒之類的消愁方式,在很多惦念她的時候,就躲在屋裡拚一拚樂高。
積少成多,今天下午拚完最新的一組,他自己也覺得驚訝。
原來這七年來,他惦念過這麼多次?
虞淺站在巨幅人像前,沒回頭,隻問他:“我如果不回來呢。”
程驍南沒聽清,下意識往前探了探身子:“什麼?”
“我如果沒回國,也沒和你在一起,這些你不是白做了麼。”
“不白做啊。”
程驍南靠回牆麵,言語間含著笑意,“你來了我就帶你看看,也算是顯擺顯擺吧。你不回來,我也不白做,起碼我得給自己的單相思留個念想。”
虞淺回眸,同他對視。
程驍南喉嚨不適,偏頭咳嗽幾聲,緩了幾秒才開口。
他眉眼間又掛上少年時的張揚,說:“再說,哪來那麼多如果,現在你不是在我身邊麼。”,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