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跟世子哥哥和老夫人好好告個彆,沈靈舟有些傷感。
等世子哥哥回來,知道她不辭而彆,會生氣嗎?還是會後悔?
哼,就讓他後悔去吧!讓他凶她,又打她。
可祖母知道她走了,會想她嗎?會不會難過?
一想到平時寧老夫人見到她,總是慈祥地把她抱進懷裡,又是摸頭又是親臉稀罕得不行的樣子,再想一下老夫人知道她離開或許會想她想到落淚,沈靈舟就覺得心酸又愧疚。
有那麼一刻,她想跑到老夫人院裡跟她擁抱一下再走。可理智終是壓住了衝動。不能去抱,一抱絕對走不掉了。
“祖母,舟舟想你。”小姑娘眼淚吧嚓吸了吸鼻子,停下腳步,對著寧老夫人院子的方向,抱著狗狗彎了彎小身子。
對不起了,祖母!等舟舟找到舅舅,安頓好了,再回來看你!
菘藍站在沈靈舟身後,也深深鞠了一躬。
鞠完躬,小姑娘轉身,耷拉著小腦袋繼續往前走。
今天她們早早起來,她口述,菘藍執筆,已經分彆給祖母和世子哥哥留了信的。
等他們看到信就知道她去哪了,應該也不會太過擔心的。
或許,一開始他們會想她,可過一陣子,他們應該就會慢慢地把她忘記了,對吧。
畢竟她隻不過是個借住在這裡的故人的孩子,如今親事也解除了,再沒什麼關係。嗯,還是走了的對。
沈靈舟調整心情,暢想一下找到舅舅之後那自由自在的美好生活,心中漸漸燃起興奮和激動,因為分彆而帶來的傷感漸漸淡去。
她身前兜著小狗狗,兩條小短腿快速倒騰,直奔狗洞而去。
天色還黑著,看不太清路,菘藍走在後麵伸著兩隻胳膊護著,小聲提醒:“姑娘,您慢著些。”
眼看著狗洞近了,就聽“軲轆軲轆”的聲音傳來。
嚇得兩人趕緊蹲到路邊的迎春花叢後藏了起來,沈靈舟還不忘伸手輕輕捂住狗狗的嘴。
二人貓著腰,一動不敢動,大氣都不敢喘。
直到軲轆聲過去,她們抬頭看了一眼,才發現原來是侯府每日往外運送泔水的車。
還好,還好,不是巡邏的侍衛。二人都鬆了一口氣,不敢再磨蹭,加快腳步到了狗洞前。
二人也不說話,菘藍先把兩個包袱從身上摘下從洞口推出去,然後自己快速鑽出去,趴在外麵衝沈靈舟伸出手去,用氣聲喊:“姑娘,快!”
如今兩人一外一內,中間隔著一道牆,菘藍莫名地心裡發慌。
沈靈舟為了鑽得方便,先把裝狗狗的布兜摘了下來,遞了出去,菘藍趕緊接了放在一邊,又伸出手。
沈靈舟回頭看了一眼,不再猶豫,跪下去,兩隻小手拄在地上,快速爬了出去。
見小姑娘順利出來,菘藍一把抱住她。
把肉嘟嘟的小姑娘結結實實摟在懷裡,菘藍這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帶著逃跑成功第一步的興奮和喜悅,兩人用力擁抱了一下,隨後快速鬆開。
菘藍先把小布兜給小姑娘挎好,隨即撿起兩個包袱一前一後挎上,牽起沈靈舟的小手,貼著鎮遠侯府的院牆就往前走。
這是一條窄巷,一邊是鎮遠侯府,另一邊不知道是哪個高門大戶。要走出這條巷子,才能繞上通往集市的路。
天色微明,巷子空寂,兩人都有些怕,手緊緊牽在一起,腳下不禁加快了速度。
“喵~!”突然不知道從哪裡躥出來一隻野貓,站在牆頭上衝著二人叫了一聲。
沈靈舟嚇一哆嗦,一把抱住菘藍大腿。黑燈瞎火的,嚇死個人!
野貓站在牆頭上,目光幽幽的和二人對視了幾眼,又威脅性地叫了兩聲,跳下牆頭跑走了。
菘藍彎腰把小姑娘抱了起來,撒腿就跑。
壓力之下,潛力巨大。菘藍背著兩個不算輕的包袱,抱著圓墩墩的小姑娘和圓墩墩的小狗,一口氣跑出了巷子。
走上大路,街上三三兩兩的行人經過,還有一輛大戶人家運送瓜果蔬菜的牛車晃晃悠悠駛過來。
菘藍這才發覺,她的兩條胳膊發酸,兩條腿發抖,快抱不住,也快站不住了。
看著自家菘藍累得額頭直冒汗,連話都說不出來,沈靈舟忍不住心疼,伸出小手在菘藍額頭上擦了擦,掙紮著下了地:“舟舟走。”
看來她得減減肥了,不然她家菘藍眼看著就要抱不動她了。
哎,要是世子哥哥是帶她跑路的人就好了。世子哥哥的力氣超大的,她坐在他胳膊上,無論怎麼蹦躂,都不會掉的。
沈靈舟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牽著菘藍的手,沿著大路走,直奔集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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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兩人到了集市的時候,朝陽初升,霞光萬丈。
沈靈舟抬起小臉,眯著眼看了一眼尚不刺眼的太陽,心情跟著大好,大大的眼睛彎了起來。
“包子,包子,新鮮出爐的大肉包子!”街邊的包子鋪傳來老板熱情洋溢地吆喝聲。
蒸籠蓋子一掀開,噴香噴香的包子味傳來,看著那白白胖胖的大肉包子,沈靈舟深深地吸了兩口氣,咽了咽口水。
早上起來什麼都沒吃,神經一直高度緊張,又跑了一路,她的小肚子早就餓扁了。
菘藍也餓了,低頭詢問:“姑、公子,可要吃包子?”
沈靈舟點點小腦袋,伸出一根小胖指頭,想想又伸出一根:“舟舟倆,花花倆!”
她是打算減肥的,可現在跑路呢,吃飽了才有力氣。
“成。”菘藍牽著沈靈舟走到包子鋪前,掏出銅錢買了六個包子,又要了兩碗豆漿,就坐在鋪子前的桌子邊吃了。
包子太大,沈靈舟到底還是隻吃了一個,花花吃了大半個也不肯再吃。剩下的兩個菘藍拿油紙包好放進了包袱。
菘藍倒是把自己那兩個強行吃完了,二人一狗全靠她的體力撐著,她得吃飽。
吃飽之後,接著趕路。
想著世子爺出門辦事三兩天就會回來,昨晚上睡前,兩個人躺在床上又商量了一陣,決定今天就出城。
兩人直奔菘藍昨日就選好的車馬行,按事先打聽好的價錢,雇了一輛帶車夫的中等馬車。
隨後二人上了馬車,坐在馬車上去鏢局雇人。
可進了鏢局,掌櫃的一看菘藍還帶了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立馬就原地漲了價,把昨天問好的十五兩漲到了十八兩。
菘藍有些不服:“掌櫃的,昨兒咱明明說好的,我帶著我們家公子一起的。”
五大三粗的掌櫃一攤手,麵露無奈:“姑娘,並非在下說話不算數,而是在下真的不知道,您家公子還是個剛斷奶沒多久的小娃娃呀。”
沈靈舟眨巴眨巴大眼睛:“……”她斷奶好久了。
菘藍昨天疏忽了,她忘了提一句自家姑娘的年歲,不知道這還會影響到價格,忙解釋:“我家公子雖然年紀小,但他不哭不鬨,很乖的,我會顧好他,絕對耽誤不了行程。”
掌櫃的興致缺缺,但還是耐著性子解釋:“從揚州府到福州府,兩千多裡地,路途遙遠,連日奔波,護送一個這麼小的娃娃,真的很麻煩。路上說不定就得耽擱好些日子,我多收你三兩銀子已經算少的了。要是姑娘實在嫌多,您還是去彆家打聽打聽。”
旁邊一個在擦劍的鏢師也說:“是啊,姑娘,我們鏢局最近都很忙,隨便押兩趟近途的貨,都比跑您這一趟賺得多。”
菘藍有些著急,她已經和姑娘說好了十五兩的。
沈靈舟倒是覺得,掌櫃的漲價的原因還算合理,她伸手扯了扯菘藍的袖子。
菘藍蹲下來,目露愧疚小聲說:“姑娘,奴婢昨兒忘了說您年歲,這會兒要漲價。”
沈靈舟湊到她耳邊小小聲說:“半兩。”
雖然她覺得十八兩也可以接受,但是能省半兩是半兩,何況她也不想那麼爽快就答應,免得他們以為她們很有錢呢。
菘藍點頭,起身看著掌櫃的,麵露難色:“掌櫃大哥,您看能不能再少半兩,十七兩半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