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嘗過的勺子,他再拿來吃藥……
見小姑娘垂眸紅臉,寧奕馳也想到了她想到的,心中一片旖旎,可卻不敢再多想,連忙裝作什麼都不知,把勺子和碗都接了過去。
先試了試溫度和味道,意外地發現沒那麼難喝,之後拿起勺子一勺一勺把一碗藥都喝了。
修長的手指一勺一勺地去舀藥,又一勺一勺地送到那張好看的薄唇裡,沈靈舟看了一會兒,忙把視線錯開,不敢再看。
雖然不難喝,可寧奕馳喝完,卻依然蹙了蹙眉,把碗放在桌上。
想象了一下湯藥那難喝的程度,沈靈舟的臉也皺巴了起來:“苦吧?”
寧奕馳含糊地“嗯”了一聲,把藥碗放在一邊,又捂著嘴輕咳了幾聲,一邊咳還一邊看著沈靈舟。
“怎麼又咳起來了。”沈靈舟上前,在他後背輕輕拍了幾下,幫他順著氣。
等他停下來,見時候也不早,沈靈舟就告辭:“世子哥哥,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養著吧,藥要按時吃。”
寧奕馳起身:“舟舟明天還會過來嗎?”
沈靈舟本想答會的,可轉念想了想,決定矜持一番:“明天再看。”
寧奕馳:“好,那我送送你。”
“你歇著吧。”沈靈舟忙拒絕,隨後轉身走了。
第二天,到了寧奕馳該吃藥的時候,還不等沈靈舟出門,常山就一臉愁容就找來了:“沈姑娘,您若有空,就去看看吧,世子爺他不肯喝藥,可卻咳得卻越來越厲害了。”
沈靈舟氣得一拍桌子,氣哼哼地就找了過去。
看著自家姑娘氣勢洶洶的背影,菘藍拉住常山,小聲問:“常山大哥,世子爺怎麼樣?可好些了?”
得到自家世子爺的警告不許說出去,可常山又不想欺騙自家媳婦兒,想了想委婉答:“孩他娘,放心,世子爺那是小毛病,沈姑娘多去看看,世子爺也就好了。”
菘藍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撲哧一聲笑了。伸手指了指常山,揮手讓他趕緊走。
沈靈舟繃著小臉進了門,就見寧奕馳坐下桌邊,桌上放著一碗藥。
她也不說話,隻是把那碗藥端起來,往寧奕馳麵前一送,寧奕馳就立馬認了錯,愁眉苦臉地把藥給喝了。
接下來的幾天,在沈靈舟的嚴厲監督下,寧奕馳每天兩碗藥下肚,就這麼喝了幾天,終於“痊愈”了。
沈靈舟挺高興的,自然而然地牽了牽寧奕馳的袖子叮囑道:“世子哥哥,這眼看著入了秋,天涼了下來,你往後早起練功出了汗不要立馬衝冷水澡,免得像這次這樣再生病。”
寧奕馳垂眸看著小姑娘拽著自己袖子的手,笑著應:“好,聽舟舟的。”
幾日下來,寧奕馳發現,兩人之間,之前因為他表白心意而引起的尷尬氣氛漸漸淡去。
小姑娘除了很少再和他有肢體接觸外,除了吃飯,不再和他同榻而坐外,又恢複了往常那般和他相處,該凶凶,該訓訓。
隻是除了那天摸了兩次他的額頭,已經好久沒挨過他了,手都不牽了。
身份轉換,小姑娘避著他,他都理解,但小姑娘現在也不打他了。
小姑娘從小就喜歡打他,兩人相處的時候,一個不順心,就刁蠻不講理地朝他胳膊拍一巴掌,在他手背上擰一下。推他一把,踢他一腳,那更是家常便飯。
十幾年下來,挨小姑娘的打,都已經成了習慣。
可冷不丁地,小姑娘就不打他了。
從那天因為和左允錚那小賊打架挨了一鞭子後,仔細算下來,都已經有七八天沒挨打了。
寧奕馳這心裡,總覺得空落落的,不踏實。
見他眼神有些幽怨地看著她,沈靈舟警惕地往後退了一步:“怎、怎麼了?”
寧奕馳忙笑著說:“沒什麼,舟舟今天真美。”
急不來。小姑娘不再躲著他,肯和他好好說話已經實屬不易了,等她慢慢緩一緩,心裡不彆扭了,早晚會和以前一樣的。
寧奕馳為了轉移話題誇了一句“真美”,雖是隨口,但卻是真心話。
可沈靈舟聽了心頭卻是一跳,忙扯了扯裙擺心虛地笑了笑:“換季了,菘藍幫我在外頭做了幾件衣裳,今天丫鬟們非讓我試試,換來換去太麻煩,懶得折騰,我就直接穿了出來。”
沈靈舟這麼一說,寧奕馳才仔細留意她身上那件煙藍色繡滿了星星的襦裙,再配上她耳朵上戴著的那隻星形藍色寶石的耳墜,還有頭上配套的發簪,是真的很美,比往日更美上幾分。
沈靈舟扯著裙擺,仰頭看著寧奕馳,臉頰粉撲撲的,大眼睛撲閃撲閃,有些羞赧。
寧奕馳笑了:“我們舟舟是天底下最美的姑娘。”
沈靈舟眼睛情不自禁彎了一下,可隨即又繃住臉,若無其事一般:“我先回去了。”
寧奕馳提出送送她,沈靈舟這次沒有拒絕,但也隻讓他送到了他的院子門口。
隨後她自己腳步輕快地往回走,還沒到自己院門口,就見胖弟弟正騎在牆頭上翹首以盼,見她回來,他扒著牆頭出溜下來,咚咚咚跑過來:“姐姐。”
沈靈舟蹲下去,抱著撲進懷裡的小胖墩兒狠狠親了兩口:“不要上牆,當心摔著。”
“姐姐不擔心,陽陽厲害著呢。”小胖墩兒憨憨地笑了,又說:“姐姐,你今天好開心。”
有嗎?這麼明顯嗎?
沈靈舟摸了摸自己的臉,卻不承認:“見到我的陽陽寶寶,姐姐當然開心。”
姐弟兩個牽著手回了屋,一進門就見菘藍帶著丫鬟婆子們在翻箱倒櫃挑料子,挑繡線,討論花樣子,熱鬨得就跟菜市場似的。
沈靈舟好奇問:“這是在做什麼?”
見她回來,菘藍興致勃勃地上前:“姑娘,您快來看看,最近奴婢們手頭上沒什麼活,打算給您做上十套新衣裳,這些都是選出來的料子,您看可還喜歡?”
平日裡姑娘很隨意,她準備什麼,姑娘就穿什麼。
可今早姑娘卻異常挑剔,這件不滿意,那件也不喜歡,挑了七八件才選中了那條新做的煙藍色襦裙。
自己也是過來人,菘藍猜中自己姑娘的心思,於是打算給她們姑娘好好做一些漂亮的新衣裳。
看著鋪得到處都是打開的箱籠,再看看她家菘菘滿是期待的眼睛,沈靈有些無語。
她不就是早上起床的時候,多挑了一會兒衣裳嘛,不至於搞這麼大陣仗吧。
可想到剛才那句“舟舟今天真美”,沈靈舟嘴角高高翹老起來,牽著胖小子一起過去挑料子。
丫鬟婆子們你一言我一語,圍著沈靈舟出著主意,商量好了衣裳怎麼做,又商量起了哪套衣裳該配哪種首飾。
沈辰陽站在箱子上,也跟著湊熱鬨,東瞅瞅,西看看,跟著瞎指揮。
看著看著,突然指著沈靈舟戴著一隻耳墜的耳朵憨聲憨氣地說:“姐姐,你為何也像那些牧民一樣,穿了一隻耳孔?”
沈靈舟一愣,伸手摸上自己沒打耳洞的那隻耳朵。
這麼多年,她都習慣了戴一隻耳環了。
“姐姐,為何?”胖小子追著問。
菘藍和幾個丫鬟對視一眼,全都笑了。
想到當年打耳洞的情景,沈靈舟也笑了。
沈靈舟上前抱住小胖墩兒:“姐姐跟你這麼大的時候,本來是兩隻耳朵都要打的,結果來了個壞人,不讓姐姐打了。”
“壞人在哪裡?我去打他。”小胖墩兒擼了擼袖子,語氣豪邁。
沈靈舟撲哧笑了一聲:“姐姐已經打過他了。”從小到大沒少打。
菘藍笑著說:“姑娘,現在天氣也漸漸涼快了些,不然挑個日子,您把另外一隻也打了?”
沈靈舟點頭:“好啊。”
不然那麼多漂亮精致的耳環,每次留一隻放在首飾盒子裡,也是夠浪費的。
說乾就乾,第二天沈靈舟吃過了早飯,見外頭太陽那麼大,她就決定擇日不如撞日。
寧奕馳覺得經過前幾天“生病”期間的相處,小姑娘心裡的彆扭勁兒過了一些之後,他就主動來找沈靈舟了。
當他拿著一盒點心走進院門的時候,就屋子門口丫鬟婆子們蹲著站著半蹲著的,圍成一個圈,不知道在看什麼。
他快步走過去,借著身高優勢居高臨下往下看,就見沈靈舟被圍在中間,神情緊張地坐在椅子上,兩隻手緊緊扳著椅子邊。
胖小子站在她一旁,緊緊抱著她的胳膊,憨憨的安慰著:“姐姐不怕,陽陽在呢。”
看著小姑娘因為緊張顫個不停的睫羽,寧奕馳忍不住蹙眉:“這是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