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遙再回到包廂的時候,隻覺得三個男人之間的氣氛不太對勁,空氣裡似乎彌漫著硝煙的味道。
薑遙才邁了幾步,便看見戚晏舟拿起桌上的手帕,輕輕擦拭了嘴角,又放下了手帕,一副已經用餐完畢的樣子。
薑遙眼神看向餐桌,戚晏舟麵前的餐品幾乎沒怎麼動,端上來什麼樣,此刻還是什麼樣。
薑遙不急不慢走到位置旁,撩起裙邊,落座後,她看著戚晏舟問道:“菜不合你的胃口嗎?”
這頓飯錢雖然不是她付的,但怎麼說一開始也是她提出來要請客感謝他們的。
現在戚晏舟對餐品不滿意,這也讓薑遙有些過意不去。
“不是,餐點很好,隻是我沒什麼胃口。”
薑遙這才注意到戚晏舟此刻的臉色不太好。
雖然對方還是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但薑遙能從眼神中感覺出戚晏舟似乎是動了怒。
聯想到她進門時感覺到的那股子劍拔弩張的氣氛,薑遙便能肯定另外的那兩人是說了些不該說的話。
好好一頓餐最後落了個這樣的局麵,薑遙隻覺得無力又無奈。
“我也吃好了,你們慢慢享用吧。”薑遙看了一眼明朔和霍景臨,語氣有些不善。
明朔立刻放下手中的刀叉,手指輕觸手機,屏幕亮起後,他匆匆看了一眼說道:“時間也不早了,我送表妹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回去。”薑遙淡淡拒絕。
雖然不知道她出去後包廂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但眼下若是她接受明朔的好意就是在打戚晏舟的臉,無異於雪上加霜。
“明少,戚先生,你們先走,我有話要和霍總說。”薑遙眼神裡帶著歉意和他們說道。
這頓飯是她來請,理應由她送客,但是有些話,她今天必須要和霍景臨說。
霍景臨沒想到薑遙竟然會主動提出留下來,他眼眸一抬,眼裡滿是藏不住的喜悅。
明朔和戚晏舟離開後,薑遙從包裡拿了一遝錢出來。
那一遝百元大鈔足有五六個硬幣厚,都是新錢,整整齊齊的摞在一起。
霍景臨的臉色霎時間難看起來,“這什麼意思?”
薑遙低垂下目光,落在這一遝錢上,“這一餐說好了我來請客,怎麼好讓霍總付錢呢?”
“霍總放心,我沒算您點的那些。”
薑遙話語平淡,可這每一個字都在誅霍景臨的心。
霍景臨的臉色越來越沉,薑遙依舊沒有停下話語,她接著說道:“對了,還有您送的那些衣服。不知道韓秘書和您說了沒有,那些衣服都沒阮小姐弄皺了,我呢,也不好意思還給您,就隻好照價把錢給您。”
說著話,薑遙又從包裡拿出了幾遝錢,原本鼓鼓囊囊的手拿包瞬間癟了下去。
“我知道您不缺錢,但是賬還是要算清的。”
沒去看霍景臨的臉色,薑遙直接將錢放在了桌子上。
“錢我放這裡了,該還的我都還清了,也請霍總不要再來打擾我了。”
薑遙拉上手拿包的拉鏈,右手搭在左手的手腕上,一身黑色的絲絨長裙拽地。包廂內暖黃色的燈光打在她身上,長長的睫毛投下陰影,顯得恬靜而又高雅。
見霍景臨沒說話,薑遙抿了抿唇,鬆開了右手,毫不留戀的轉過身。
下一秒,一雙剛勁有力的手從後方穿過她的肩膀兩側,直接將她圈入了懷裡。
男人隻穿著襯衫,熾熱的胸膛緊貼著她的背,左邊肩胛骨處傳來一下一下的跳動聲,那是男人心臟跳動的聲音。
男人似乎是低下了頭,溫熱的呼吸不停的撩撥著薑遙敏感的耳尖。
半晌後,她聽見低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遙遙,你原諒我,好嗎?”
薑遙沉默了一會,而後長歎一聲:“我從來都沒怪過你,我隻是……不喜歡你。”
不喜歡比起不原諒聽著更讓人痛苦,這一點,薑遙再明白不過。
她與霍景臨之間的糾葛早就應該在離婚的那一刻就該被徹底斬斷。
過去,是原主迷了心智做錯了事情,害得霍景臨落海,所以霍景臨不信任她,派人跟蹤她,這些她都能理解,也不怨恨霍景臨。
現在,她已經開啟了全新的生活,不想再和過去的事情過去的人有任何牽扯。
無論是霍景臨還是明朔,她都不希望再和他們都任何糾纏。
可偏偏,霍景臨就是不肯放過她。
“你有喜歡的人嗎?”霍景臨放低了姿態問她。
薑遙搖搖頭。
霍景臨眼裡立刻閃出了光,“既然沒有,為什麼不能嘗試接受我呢?”
為什麼呢?
薑遙想了想,確實有很多理由。
最重要的一條就是,霍景臨從來都沒有真正尊重過她。
“霍總,您根本就不明白什麼是愛。您對我的喜歡不過就是不甘心罷了。你不甘心你曾經棄之不顧的我對你避之不及;你不甘心我離開了霍家還活的順風順水,自由瀟灑;更不甘心自己的好兄弟喜歡我。”
薑遙繼續說道:“霍總,您也好,明少也好,都不是我能高攀的。以後我會定居在S城,或許再也不會回來了。”
或許是因為薑遙的話而動搖了心思,霍景臨的手臂漸漸放鬆了對薑遙的禁錮。
薑遙順勢離開,遠離了霍景臨。
看著霍景臨失神落魄的模樣,薑遙沒有於心不忍,而是狠下心來又補了一句:“霍總好好想想,看清自己的內心。”
說完,薑遙便離開了。
……
夜裡十一點,烏黑的天空下起了小雨。
霍景臨回了南苑,車子停在院中,息火後,他便冒著雨下了車。
江城初冬的雨冷,雨點如同冰刀一般,打在臉上疼得刺骨。
霍景臨卻全然不覺。
南苑的這棟彆墅在薑遙搬離不久後,便閒置了下來。
原先的王阿姨被他調去了老宅,而他為了工作方便,則直接在公司附近的公寓裡住了下來。
也不知是怕睹物思人,還是彆的什麼,自那之後,霍景臨就不曾再踏入這間彆墅。
此刻,整棟彆墅都是黑暗的一片,沒有一盞燈光亮起。
想起幾個月前薑遙還住在這棟彆墅的時候,霍景臨不經淺笑了一聲。
進了門,燈光一亮,恍惚間,他似乎看到了薑遙的身影。
“遙遙……”他低聲呢喃著。
卻沒有任何人回應他。
霍景臨自嘲笑笑,走到了餐廳,從酒櫃中拿了一瓶威士忌,打開後,他倒了一整杯。
薑遙的那番話讓霍景臨糾結不已,他從未愛過人,不知道什麼是愛,不知道什麼是心動,他隻是不想放手,不想讓薑遙離開他。
他不明白這種情感是愛還是占有欲在作祟。
喝完一杯酒後,霍景臨還是沒能弄明白自己的內心,他又繼續倒了一杯。
就這樣一杯又一杯,一瓶又一瓶,讓他徹底醉了。
第二天下午,霍景臨是被連續不斷的手機鈴聲吵醒的。
他揉了揉太陽穴,宿醉讓他難受不已,接聽了電話。
“霍總,您終於接電話了!”
電話裡傳來韓讓欣喜若狂的聲音。
“霍總,您在哪裡,下午您有一場重要的會議……”
霍景臨把手機扔在床上,掀開被子下了床,腳一沾地,便覺得頭暈目眩。
他閉上眼睛,讓自己適應了一會,而後去了浴室洗漱。
等他回來後,隻聽見電話裡韓讓詢問的聲音。
“霍總,您還在嗎?”這一句話重複了好幾遍。
霍景臨原本因宿醉頭痛不已,此刻聽著韓讓的話更讓他頭痛欲裂。
他拿起手機,“韓讓,把今天所以工作都推掉,然後來南苑接我。”
電話裡韓讓沉默了一會,而後聽他回道:“好的。”
短短兩個字,道儘了無奈。
……
韓讓將手上工作交接完畢後,不到一個小時便開車來到了南苑彆墅。
這棟彆墅空置了好幾個月,幸好他每周都會找人過來打掃,否則昨晚這屋子根本沒法住進去。
摁響門鈴後,霍景臨穿著一身皺皺巴巴的襯衫,領口鬆開兩顆扣子,顯得隨意而又慵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