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自內心地開心,不由自主地晃來晃去。
牧奇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喜悅給晃暈,捉住這在自己身上耍賴的阿圓,“彆以為撒嬌就能蒙混過關。”
撇開阿圓,牧奇去廚房看灶台上的爐子。
大難不死的阿圓此時心思活泛起來,討好地拍著馬屁,“主人,喝咖啡嗎?阿圓給你泡一杯。清晨一杯圓圓牌咖啡,活得似神仙。”
牧奇每天早晨都要喝一杯黑咖啡,阿圓連牧奇喜歡的糖度都摸得一清二楚。
“不用。”
牧奇的麵容很淡。
長時間的少食讓他的胃比較敏感,昨晚隻喝了一罐啤酒而已,今早起來胃還是有些不舒服,所以正在熬銀耳湯。
阿圓伸向咖啡機的手,又默默地伸了回來。
這是第一次,主人冷著臉拒絕他。
明明該高興不用被吃掉的阿圓,瞬間蔫兒了,不知道怎麼的,心裡突然就很不好受,耷拉著肩膀,自個兒躲到陽台角落,蹲在地上像顆圓敦敦的蘑菇。
牧奇盯著蘑菇那淩亂的頭發看了會兒,隨即關掉爐子,給自己盛了半碗銀耳湯,又另外裝了一大碗,放到客廳的茶幾上。
沒有說任何話,獨自一人去了次臥,他打開音響,選擇了個節奏比較快的歌單,走上了跑步機,熟練地跑了起來。
這次鍛煉足足比往常多了一小時。
直到湯傑帆打來電話問他怎麼還不來店裡。
他才拿起毛巾擦汗,徹底關了運動器械的電源。
出次臥的時候,他一眼就看到茶幾上的銀耳湯沒有被動過。
家裡這麼安靜,難道,走了?
牧奇快走兩步,走向陽台,發現那顆蘑菇還定在那裡,跟生了根一樣,姿勢都沒動過。
牧奇原地站了一會兒,走到蘑菇邊,“一會兒洗完澡,我要去餐廳了。”
小蘑菇聲音悶悶的,“噢。”
牧奇轉身去衝了個澡,換了一身出門的衣服,走到客廳的時候,阿圓難得的端坐在沙發上,也穿好了衣服,小臉隱在帽子裡,埋著頭看褲腳,也不玩手機。
茶幾上的銀耳湯依舊沒被動過。
見牧奇出來了,阿圓起身給他打開了家門,老實去摁電梯。
路上。
阿圓一改往常的嘰嘰喳喳,一聲不吭不說,還不敢和牧奇走一排,總是落後牧奇兩步。
牧奇有的時候會等一會兒他,然後兩人並排再走,但走著走著阿圓就會到他後麵。
他們從後門進扭蛋餐廳。
撞見正在清點貨物的湯傑帆三人,心思細膩的楚夢是最先發現他們之間氣氛微妙的,“怎麼了,我們小圓圓怎麼垂頭喪腦的?”
小璋也湊了過來,“看這小臉難受的,發生什麼事了?”
湯傑帆一聲噓寒問暖,餘光瞅見牧奇的表情算不上太好,心如明鏡正要打圓場。
牧奇卻走到休息室,推開門,打量著室內陳設。
阿圓看到他的動作,捏緊衣擺,轉身一個人去到用餐區,幫忙把桌椅擺放整齊。
湯傑帆三人麵麵相覷,大氣也不敢出一個。最後還是湯傑帆被推了出來,過來問了句:“你們倆怎麼回事?”
牧奇望了眼阿圓的身影,“讓他去。”他的視線挪開麵前的休息室,“帆哥,有個事想要和你商量一下……”
自從開了吃播小有名氣以後,阿圓便很少出現在前麵的用餐區域了,一直就在後廚幫忙。
今天已經有不下兩桌的客人來請求跟他合影,最後都是楚夢出麵說本店明令禁止使用電子設備照相來委婉拒絕了。
楚夢給他創造機會,“你還是去後廚幫忙吧,老板那邊人手肯定不夠,往常你不是最喜歡圍著他轉嘛……”
阿圓埋著頭,聲音很小,“老板現在都不想看到我的。”
又來了一桌客人,皆是金發碧眼,一看就是外國人。外國人普遍沒有看過阿圓的吃播,所以不認識阿圓。
想儘一份力的阿圓連忙湊過去,“請問您們有什麼忌口嗎?”
外國小哥對他笑個不停,嘴裡說著流利的英文,結果阿圓一句也聽不懂,手舞足蹈和對方比劃半天,也沒比劃出個所以然來。
恰逢牧奇掀起簾子的一角,朝外麵看,撞見阿圓的窘境,眼神示意楚夢去解圍。她一口標準的英氏發音,順利和這桌外國客人交談起來。
阿圓抬頭,剛好碰到牧奇還沒收回的視線,阿圓忙羞愧地把腦袋低下,沒精打采地坐到前台的凳子上,越發自閉,他就是個大笨比,連客人也接待不好。
抱作一團,又開始生蘑菇。
湯傑帆屢次在用餐區域和後廚之間來回,走出來,是垂頭喪氣惹人心憐的圓圓子,走進去,是鬱鬱寡歡抿著薄唇的無情炒菜機器奇奇子。
他長歎一口氣,這是鬨的哪出啊。
這簡直是開店以來,最沉悶的一場營業。
好在夜裡八點阿圓還有直播,餐廳在五點半時候就沒接待新的客人了。
直至最後一桌客人也結賬離開,湯傑帆三人才鬆了口氣,今天的營業終於要結束了。
終於不用再麵對這鬨冷戰的兩人了。
阿圓一個躲在後廚角落裡,剝著板栗。
可憐兮兮。
牧奇拿著外套過來,遞給阿圓:“走了。”他的目光落到那一大袋板栗上,往常阿圓邊剝兩顆板栗,自己就要偷吃一顆。
今天一大袋都沒什麼偷吃的痕跡。
阿圓木木地抬頭。
牧奇:“直播。”
阿圓這才看了眼牆上的時鐘,竟然已經七點了,連忙起身。穿好外套,悶聲不吭地跟著牧奇,比來時還要沉默。
回家的路上,阿圓想了很多,準確說來,今天一整天他都在做反省。
以前在白雲山的時候,身邊都是族人,再就是些小動物,大家麵臨的都是一些生存問題,交往簡單。又因為他人參精的身份,大家對他包容又寵愛,犯了無傷大雅的小錯誤也不會舍得批評他。
可和人類的交往要複雜許多。
他想不通透什麼大的道理,隻好換位思考,如果自己是主人,有個人每天晚上出現在自己的身邊,同吃同住,也沒有事先打招呼,又添了那麼多麻煩,自己說不定會更生氣的吧。
無論他出現在主人家的動機是什麼,是不是好的,總歸是冒犯的。
他還想不通,主人不過是對他冷淡了一些,他怎麼就這麼難受,似乎……比以為自己要被吃掉時,還要喘不過氣來。
好像人類做久了,生出了些他也弄不清的情緒。
回到家裡,阿圓去洗了個手,然後乖乖坐到茶幾邊,把直播用的燈打開,攝像機也開啟,手機綁到支架上。
今天家裡的暖氣開得很足,室內穿一件單衣也不會冷。牧奇回到房裡找了件薑黃的寬鬆短袖T恤放到阿圓身邊,讓他換上。
他近來發現阿圓很適合穿顏色明亮的衣服,上鏡自然又好看。
眼看時間不早了,牧奇當即到廚房做準備。
阿圓悄悄把直播室給打開了,哭喪著臉和屏幕小聲道:“怎麼辦,我把飯卡惹生氣了,大家可以教教我不,怎麼才能讓他消氣?”
雖然提早開播,但直播間早有在等候的觀眾——
【媽媽的好大鵝,做什麼事惹飯卡大哥哥生氣了?】
【對男人來說,沒有什麼是一雙運動鞋解決不了的,如果一雙不行,那就兩雙】
【誰竟然忍心對我鵝子生氣,誰!!】
……
牧奇那邊拉開廚房門,沉吟了片刻,方才對沙發那邊的道了句:
“阿圓,如果休息室那邊住不慣,以後就不要住了。”
本來在刷彈幕求支招的阿圓,聞言渾身一震,不敢置信地回過頭:以後不要住了?
什麼意思?
這是在趕他走麼。
阿圓眼周瞬間布滿了霧氣,癟著嘴看向牧奇,心裡壓著的情緒忽然就爆發了。
用最奶的聲音,說著狠話:
“你怎麼可以這樣,我不就是睡了你……”
牧奇這是才發現他開著直播,連忙快步過來把直播用的手機給關機了。
阿圓的語氣崩潰,眼裡的淚花都在打轉。
“我不就是睡了你的床嘛,吃了你幾口飯嘛,唔可能不止幾口……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不可以不管我,還冷著臉對我,現在還要趕我走……”
“我走!”
嘴裡說著要離家出走,狠不過三秒,轉身趴在沙發上哭,哭得停不下來,委屈得要背過氣去。
牧奇連忙大步過去,蹲在他身邊,“阿圓——”
阿圓把頭埋在沙發的靠背裡,不看他,抽噎得上氣不接下氣。
還伸手把牧奇往外麵推,不想挨著他,“主人壞,凶阿圓,嗚……”
牧奇懵了,幾個呼吸間麵前的小孩就哭成了個淚人,他的話明明都還沒說完,他想說的是,如果住不慣,就搬到他家的次臥。
鑒於覺得有些矯情,他剛猶豫了下沒立馬說出口。
因為想要阿圓長點記性,所以白天表現得有些嚴肅,估計小孩被嚇著了,胡亂瞎想了一通。
牧奇想要收回早晨說過的屁話。
事實證明,於他而言,無論什麼時候,阿圓哭,都有用。
現下看到阿圓的眼淚,什麼氣也沒有了,剛才聽到說“我走”的時候,竟還真有點慌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