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杯裡加粉筆灰啊,往我桌子上潑墨水……”
餘葵說著說著,瞧他漆黑的眼睛凶起來,話頭一轉,“其實也還好,我都沒放在心上。”
時景問,“誰乾的?”
餘葵扳著指頭數了兩三個名字,便記不起來了,懊惱地捶了自己腦袋一下,“哎呀,我這記性,怎麼這都能忘。”
這就是她保持快樂的訣竅了,從不把仇恨擱在心裡,時景卻恰相反,他一連念出好幾個名字,讓餘葵確認。
讓他猜得**不離十。
餘葵有時點頭,有時搖頭,到最後含混道,“……有吧,不過最後好幾個人都跟我道歉了。”
時景冷然。
“傷害可不是道歉能抵消的。”
她有點後悔提起這個話題了,抱緊他的腰,腦袋紮他懷裡,鼻腔灌滿男人清新冷冽的香氣。
“其實他們之中從沒人能真的傷害到我,我一點兒也不在乎,反正他們最後誰也沒考過我,高考分數出來以後,我媽都差點以為我和譚雅勻的錄取通知書寄錯了。她當年要是沒把心思放在我身上,正常發揮,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隻念個交大吧,對她而言,這大概已經是非常殘酷的懲罰了。”
時景垂下眼睛盯著她的發旋,似是難受極了,低低喚她,“小葵。”
餘葵滿足地被他體溫包裹,聽著他的心跳,“嗯”了一聲。
“我錯了。”
那段日子餘葵從未在日記裡提及,她甚至懶得花筆墨記錄這件事,這隻能證明,傷害她最深的,不是彆人的針對,而是他一聲不響的道彆。
餘葵仰頭掀起眼皮看他,“什麼錯了?”
“我那時候……隻顧著自己。”
他艱澀開口,餘葵皺眉,“你彆再道歉了,我知道你那時很辛苦,現在想想,假如我經曆你的人生,隻會比你應對得更糟糕。”
她說完咬唇,大著膽子立規矩,“但有一點,你以後再遇到事情,不可以一個人藏在心裡,我也許沒法幫你解決問題,但可以陪你一起渡過。”
話音才落,她感覺眼皮上落了一個吻。
輕柔得像羽毛。
心仿佛成了昆蟲翅膀般的薄膜,因這細微的刺激發抖震顫。
她想吻回去,又怕前排的司機關注到兩人過分的親昵,抱著他腰肢的手環得更緊,壓低聲,“你彆光親啊,答不答應嘛。”
時景又吻了她的額頭。
沒轍地妥協,“你這樣躺在我懷裡,不管提什麼要求,我都沒辦法拒絕你。”
“真的?”
餘葵臉頰貼在他毛衣上磨蹭,跟貓似的,不知道是不是車提速了,車程過半,她的意識稍微開始放飛,“怎麼辦,我有點熱,是不是喝多了?”
“難受嗎,家裡有——”
他話音沒落,聲僵在空氣裡。
餘葵張口咬了他滑動的喉結。
酥麻發癢、帶著潮濕的刺痛感。
她得意炫耀,“你瞧,醉得不輕吧,完全失智了,你一說話,它就動,我就忍不住了。”
時景的瞳色驀地變深了。
提醒的聲音縱容又無奈,“小葵,還在車上。”
“我知道啊。”
車窗打開一條縫,他盯著駕駛座的方向,幾番克製,才把她亂動的手鉗在掌心,摸摸頭,像安撫小孩一樣哄她,“彆鬨啦,等下就到家了。”
其實餘葵倒也不完全像她說的,醉到失了智,她隻是喜歡看時景,因自己的作弄和挑逗,失去一貫的從容鎮定,眼尾被情動染紅,慌亂的模樣而已。
這樣會有真實感。
時景愛她,屬於她的真實感。
他不再是完美的聖人,和她一樣,有愛有恨,會癲狂,會沉淪。
門砰一聲合上。
黑暗中,誰也沒開燈。
餘葵搭著他脖頸,脊背貼在冰涼的牆麵,踮腳和他接吻,大衣和外套、鞋兵荒馬亂落了一地,她卻半點兒不覺得冷。
臉頰、耳根,指腹全是燙的,每碰到一處,便點燃一簇火苗,顱內像是一團激蕩的赤火,要把人的熱情燃燒殆儘。
察覺她踮腳累了,人往下落,時景便把她撈起來放到餐桌上。
餘葵的唇發麻,頸窩和背脊也都是濕意,她居高臨下描摹他染著薄汗的眉眼,摩挲過他漆黑的短發,聽著他壓抑的重喘的胸口,隻覺得自己也被一張細密的蛛網捕住。
有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渴望和癢意。:,,.,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