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鋒芒(1 / 2)

漢家功業 官笙 5617 字 1個月前

第515章?鋒芒

建安二年,正月十五日。

朝休的最後一天。

“今年天氣有些怪啊,現在還沒有下雪?”芳林苑內,劉辯抬著頭,看著陰沉沉的天空,疑惑的道。

田豐站在他身後,跟著抬頭看了一眼。

大漢朝幾乎沒有人不知道,當今皇帝陛下酷愛雪,喜歡雪中漫步。

劉辯轉頭看向潘隱,道:“南方現在是什麼天氣?”

潘隱一怔,迅速道:“畢竟是寒冬臘月,想來南方也好不到哪裡去。”

劉辯嗯了一聲,道:“那袁紹還在南海郡僵持,劉表又口惠而不實,又嘀咕了士燮的實力,這一戰,袁紹是騎虎難下了。”

田豐幾次想說話沒說出口,這會兒接話道:“陛下說的是,袁紹撤兵,威信大失,人心易散,他又沒有足夠的實力,速勝士燮,拿下交趾,現在反倒是劉表的重要性被凸顯出來,就是不知道袁紹會開出什麼樣的價碼,亦或者劉表到底想要什麼了。”

劉辯笑了笑,望著南方,道:“劉表已經不重要了,有消息說,孫策可能已經在袁紹軍中了。”

田豐臉色驟變,猛的抬起手,沉聲道:“陛下,臣請發兵揚州,將孫策、袁紹等叛逆,一舉剿滅!”

田豐麵色驚變,心裡也是驚恐。

他沒想到,寄希望於能夠拖住袁紹的孫策,居然與袁紹沆瀣一氣了!

孫策在剿滅董卓一戰,表現極其勇猛,要是這兩人合流,再讓他們吞下交趾,那將是朝廷的不世大敵,遠超董卓!

劉辯背著手,搖了搖頭,道:“朝廷的情況,卿家也是清楚的,現在所有的錢糧都在傾於安民,各州都在全力推動開墾荒地,安置庶民,這個時候如果將錢糧抽調而出,‘新政’又將被強行遏製……”

“可是陛下,決不能讓袁紹、孫策等叛逆坐大,否則後患無窮!”田豐沒有任何遲疑,打斷了劉辯的話。

劉辯眉頭一挑,不知道多少年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打斷他的話頭。

他回過頭,看著田豐,笑容浮現,道:“大司馬府已經有了應對,卿家不用過於擔心。”

看著劉辯的表情,田豐立即意識到他失態了,連忙道:“是臣糊塗,這般大事,定有應對才是。”

劉辯打量著田豐,笑容不變,饒有興趣的道:“從去年開始,卿家一再要求出京調查,年前朕允了。卿家在洛陽城進進出出多次,可沒有半點動作,朝野可是頗為憂心忡忡啊……”

感受著劉辯意味深長的話,田豐從懷裡掏出一道奏本,恭敬的雙手舉起一道奏本,道:“陛下,臣請旨,徹查工曹、戶曹以及轉運司。”

“這是查到實證了?”

劉辯伸手接過來,打開看去,前麵內容很簡單,大概就是說了涉及‘河道’的貪汙一事,而後下麵羅列了涉案的名單,劉辯隻是稍微一估算,就訝異的道:“七十多人?工曹、戶曹、禦史台、吏曹、尚書台、大司馬府……卿家,你這是要將我大漢的官員,一網打儘啊……”

田豐麵色如鐵,抬著手,沉聲道:“陛下,曆朝曆代,貪腐為第一禍國之因,絕不可寬容。不說其他,單說涉及河道一事,若非陛下傾力護河,去年不知道要淹沒多少州郡,朝廷要付出多少,非是臣危言聳聽,縱容貪腐,形如亡國,自決於社稷,自決於祖宗!”

劉辯的笑容慢慢消失了,靜靜的與田豐對視。

田豐雙眸灼灼,堅不可摧,沒有一絲退卻。

劉辯深吸一口氣,大聲道:“拿紙筆來。”

潘隱立即端著盤子,來到劉辯跟前。

劉辯又看了一眼田豐,拿起筆,在田豐的奏本上,寫道:‘荀攸’,‘吳景’四個字。

田豐在一旁看著,神情不動,語氣卻謹慎的道:“陛下,吳景尚且好說,荀仆射……”

劉辯將奏本合起來,遞給他,道:“吳景,朕給你旨意,直接緝拿回京。至於荀攸,可以暗中查,如果有證據了,稟報朕或者丞相,亦可查問!”

田豐注視著劉辯的表情,從他臉上看出某種相似的情緒,接過奏本,沉聲道:“臣領旨!”

劉辯頓了頓,心裡將局勢又盤旋了一遍,道:“你去見丞相吧。”

田豐鄭重的捧著奏本,道:“臣告退。”

劉辯目送他離去,雙眼眯起,自語道:“差不多是時候了。”

是時候進行更深入的清理了。

“陛下。”

這時,徐衍悄步來到劉辯耳邊,低語了幾句。

劉辯哦了一聲,有些意外的笑著道:“倒是好手段。”

徐衍不動聲色的退後,悄悄離去。

而這時的尚書台,爭論的日趨激烈。

不知道吵了多久,王朗臉色通紅,怒睜雙眼,噴著口水道:“吏曹擬定的官員入仕、遷調到底有什麼問題?憑什麼駁回那麼多?尚書台塞給吏曹的,我可沒有半點拒絕!”

孔融跟著接話,道:“兩院學生,都是經過嚴格考核的,還請尚書台給個說法。”

向來少話的陳宮,跟著淡淡道:“工曹一係列官員的遷調,還請從長計議,我知道尚書台或者禦史台有相關既定計劃,但我是工曹尚書,事先,還請知會一聲。”

皇甫堅壽跟著道:“關於兵曹的預算,下官還是有不同想法,兵餉拖欠太多,朝廷富裕,總歸應該有所安撫才是。”

“下官對刑曹的曹規也有不同意見。”

許攸大著嗓門,滿滿的都是不滿,道:“給刑曹立規矩,下官不反對,但至少不能有損刑曹的威嚴,破壞刑曹的行事效用。”

由於眾多計劃,都是尚書台擬定,即便多番與六曹九寺的官員們溝通,依舊難以達成一致,現在,六曹九寺的主官,基本上是衝著尚書台的三人大喊大叫。

鐘繇,荀攸對視一眼,神情不動,但眼中的凝色清晰可見。

這種貌似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事,必須要有個足夠有威嚴的人站出來,強行裁決。

但現在宮裡不做那個裁決人,就需要靠尚書台自己了。

鐘繇與荀攸對視後,餘光看向荀彧。

他們清晰記得,荀彧與他們直言,他有辦法。

荀彧端坐不動,任由這些同僚們在發泄般的述說著他們的要求。

這些要求貌似合理,實則是抗拒尚書台對體製的進一步變革、完善,本質上,是對尚書台不斷集權的抵製。

私心與公心,忠直與奸邪,在這一刻,誰都分辨不清。

洛陽府尹周異這個時候也說話了,在一片混雜中,朗聲道:“丞相,洛陽府的郡縣合並以及官員的安置、撫恤,是否還可再商議?”

“沒有。”

荀彧平靜的聲音,輕輕響起。

卻猶如炸雷,整個會議室突然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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