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對孫策,一直是如鯁在喉,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孫策的吳郡,是揚州的最北端,是孫家經營多年之地,土地肥沃,人口眾多,袁紹早就就需要吞下。
現在,袁紹攻破了南海郡,兵鋒正盛,直逼交趾。
加上有劉表的援兵,孫策已是可有可無!
當然,可無!
孫策左右望了眼,道:“已經包圍我們了。”
程普不屑的掃了一眼,道:“土雞瓦狗耳!”
孫策轉頭看向黑漆漆的前方,火把如龍,在不斷的舞動,張牙舞爪,殺氣騰騰。
“走吧。”孫策調轉馬頭,語氣帶著絲絲不甘。
袁紹用丹陽郡作為交易條件,約他來助戰,孫策自然不會這麼容易上當,還有著其他的目的。
但劉表突然出兵,破壞了計劃,孫策也隻能抽身離開了。
孫策兵馬掉頭,徑直奔向東方。
他一動,監視他的袁軍兵馬,從三個方向,向著孫策合圍而來。
袁軍的動作很快,明顯早有準備,漫山遍野都是火把,要將孫策圍住。
“殺!”
突然間,在包圍圈之外,喊殺聲驟然而起,無數火把映照了出三個方向。
漫山遍野的火把,在三個方向,仿佛有數萬人,正在快速逼近。
袁紹的追兵的,幾乎是第一時間停止了合圍,軍隊出現騷動。
孫策不做理會,從包圍圈的縫隙中穿插而過,飛速的消失在視野裡。
孫策一走,那些龐大,漫無邊際的火把,接二連三的熄滅,仿佛隻是幾個眨眼間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再等袁軍反應過來,已經追之不及了。
“袁公,是末將糊塗,中了那孫策的疑兵之計,讓他給跑了,請袁公治罪!”鞠義來到袁紹跟前,單膝跪地的請罪。
袁紹雙眸冷意,道:“包圍圈裡都能跑掉,你這個名將,我看也名不副實!大戰在即,本公就命你戴罪立功,若是再犯,從重處置!”
鞠義一怔,孫策跑了這麼大的事,袁紹隻是這麼嗬斥一句就輕輕放過了?
容不得鞠義多想,連忙沉聲道:“末將領命!”
袁紹餘光瞥了眼郭圖,望向還是很遙遠的南方,道:“士武逃走,交趾必定集合重兵防備,我們要儘快趕過去,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領命!”一眾謀士、將領大聲應道。
南海郡即下,去往交趾就是一路坦途,隻要攻下交趾郡,整個交趾,都將是袁紹的!
有了這麼大的地盤,戰略空間變大,袁紹的情勢的將大為改變。
由此,他將北望荊州,東窺徐州,有了真正的逐鹿天下的根基與本錢!
鞠義混在一眾將領中,並不顯眼,他原是韓馥的心腹愛將,借給袁紹,結果韓馥身死,鞠義就隻能跟隨袁紹,但並不是心腹,袁紹與他並不親近。
隻是,他疑惑不解,孫策逃走了,回到吳郡,袁紹就不怕孫策強取丹陽,甚至整個揚州嗎?
鞠義雖然疑惑,礙於關係,並沒有問出口,跟隨大軍,浩浩蕩蕩的殺向交趾郡,士家的大本營。
這會兒,蔡瑁還在趕來的路上。
一萬大軍,迤邐數裡,鬆鬆垮垮,慢慢悠悠,一點都沒有軍隊的樣子,更像是莊稼漢臨時拉過來拚湊而成。
士兵們的甲胄也多是破破爛爛,仿佛不知道在哪裡放置了多少年,隱隱有著黴味。
士兵們走的很慢,百無聊賴之下,前前後後,認識與不認識,都在熱切的攀談,各種口音夾雜在一起,誰也不知道到底是在聊些什麼。
“老史,你說,這算怎麼回事啊?”隊伍後方,帶著大號頭盔,遮住嚴厲的皇甫堅長,用手抬了不知道多少次的頭盔,與身後的史阿道。
史阿還是一如既往的抱著劍,耷拉著眉眼,道:“做做樣子。”
皇甫堅長一臉讚同的點頭,感慨道:“我用儘手段才讓劉表出兵,沒想到,還是改變不了劉表前瞻後顧,優柔寡斷的性格。”
史阿抬頭望了眼前方,道:“按照時間算,袁紹應該攻克南海郡,我們差不多要回去了。”
皇甫堅長一愣,轉過頭,抬著頭盔,訝異道:“這就回去了?”
史阿神情不動,淡淡道:“我腦子不好使,但劍不錯。”
皇甫堅長砸了砸嘴,道:“你這人,算了算了,回去就回去吧。就是不知道,那劉表會不會後悔。”
史阿回頭看了眼,道:“你不擔心洛陽嗎?”
皇甫堅長忍不住的嗤笑一聲,道:“就憑他們?”
史阿神色漸漸認真起來,盯著皇甫堅長的雙眼,道:“那笮融謀反,發檄文傳天下,即便是我都能猜到,肯定有無數人響應,北方七州一定會大亂!”
皇甫堅長見他認真了,摸了摸下巴,倒退著走,道:“那笮融早就是死物,其他的郡縣,但凡有不穩妥的,我早就有所布置。再者說了,‘軍政分離’已經完成了近一半,他們臨時拚湊的所謂的大軍,根本不堪一擊。”
史阿眉眼抬起,道:“如果,這個時候,洛陽城裡生亂呢?”
皇甫堅長眨了眨眼,觀察著史阿的表情,道:“老史,你不對勁啊?你是瞞著我什麼事情吧?”
史阿默默一陣,道:“我與曹操相識多年,此人看似桀驁不馴,實則心思極深,步步鑽營,看似大膽,實則謹慎。北方七州,幾乎全是他平定,這般大功,天下誰人可比?但他是什麼處境?你覺得,他心裡會不會憋屈,會不會有所不滿,有所圖算?”
皇甫堅長眼角抽了下,道:“陛下對他那麼好,他還能反叛?”
史阿麵無表情,不再說話。
皇甫堅長隱約看懂了什麼,又好似想到了什麼,搖了搖頭,看向洛陽城方向,嘀咕道:“陛下這盤棋,下的有些大啊……”
“這樣下,不對不對,棋不是這樣下的,”
洛陽城的皇宮裡,劉辯正在悉心教導太子劉紹下棋,道:“下棋,講究進退得當,謀劃深遠,要考慮到十幾手,甚至二十、三十幾手,隻有這樣,才能掌握局勢,從從容容,求得必勝的結果……”
劉紹看著棋盤,不知道聽沒聽到劉辯的話,手裡的棋子,還是落在了他原本想落的地方。
劉辯氣的直皺眉,這兒子怎麼說都不聽,不由得轉頭向邊上的荀彧,道:“伱是他老師,你來說!”
荀彧微微一笑,道:“陛下,臣覺得太子殿下的這一步尚且不錯。”
劉辯頓時沒好氣的一丟棋子,道:“你們師徒倆欺負朕是吧?不下了不下了。”
劉辯起身,拍拍屁股,大步離開。
劉紹疑惑不解的望著劉辯的背影,又轉向邊上的荀彧。
荀彧笑著收拾棋盤,道:“下棋講究有始有終,殿下莫學陛下。”
“哦。”劉紹似懂非懂的點頭,跟著一起收拾棋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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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東宮,劉辯來到了大司馬府。
曹操迎著劉辯,而後來到巨大的沙盤前。
司馬朗充當了解說員,神情凝肅,帶著一絲憤怒的道:“陛下,彭城笮融檄文一出,兗州泰山的南城縣,濟北肥城縣,沛郡的虹縣,潁川的父城……總有三郡十六縣響應,公開叛亂!”
劉辯看著沙盤,笑著道:“靖國難,嘿,還真是好用啊。”
曹操,司馬朗,審配,盧毓等人沒人應聲,不動聲色的低頭。
大漢朝的‘靖國難’發生不是一次兩次了,最出名的,大概就是景帝時的‘七王之亂’了。
劉辯背著手,笑了一聲,仔細看完那些位置,道:“大司馬,怎麼看?”
曹操狹長雙眼閃動著冷意,從容淡然道:“陛下,皆是一些烏合之眾,臣相信,不用出動州郡禁軍,各縣的城防兵便足以清剿。”
“報!”
曹操話音落下,大司馬府的禁衛拿著一隻信鴿跑進來。
劉辯注意到,各自腿上綁的是紅色結繩,不由得雙眼微眯。
司馬朗接過信鴿,抽出信件,遞給曹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