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看的所有人目瞪口呆。
曹操一個人走了。
他這一去,便是要單獨護送太子入洛陽城,那一切又都回去了!
眼下這可是天賜良機,錯過再無!
夏侯淵忍不住了,剛要打馬,被曹洪一把拉住。
夏侯淵回頭看向他,曹洪低聲道:“不要妄動,遵大司馬的任命。”
夏侯淵還是不甘心,卻見已經追上典韋的曹操,跳下馬,在給劉紹恭恭敬敬的見禮。
這種周到的禮數,在劉紹進入孟津關以來,在曹操身上從未見過!
劉紹騎在典韋脖子上,回頭望了眼依舊林立、肅殺的大軍,與邊上牽著馬,陪著走的曹操,輕聲道:“大司馬,這些兵馬不進城嗎?”
曹操微笑著道:“丞相說,洛陽城小,容不得這麼多兵馬,暫且留在城外。”
劉紹似懂非懂,沒有再說話。
典韋埋頭走路,並不言語。
曹操倒是少見的話多了起來,與典韋道:“典統領,子龍去冀州了?”
典韋小心的握著劉紹的雙腿,眨了眨眼,一臉憨厚的道:“這個我不知道,不過皇甫尚書應該在不遠處,大司馬可以將你的兵馬,交給他統領。”
曹操沒有任何猶豫,道:“殿下請稍等我片刻。”
劉紹轉頭看向他,隻見曹操翻身上馬,奔向停留在原地的大軍。
典韋跟著轉身,與劉紹低聲道:“殿下,禁軍就在不遠處,待會兒要是有變故,帶著禁軍往南走。”
劉紹連忙低頭,與典韋四目相對,激動的道:“父皇在城南嗎?”
典韋道:“是。”
說著,他緊盯著曹操以及他身前的數萬大軍。
這些大軍,一旦出現一絲變故,足以將他與劉紹碾碎當場。
似乎起了爭執,曹操陣前的諸多將領一陣混亂,在爭執著什麼。
不多久後,還是平息了。
曹操再次騎馬,追趕上劉紹與典韋,下馬後,與劉紹、典韋道:“殿下,典統領,準備好了,可以請皇甫尚書來接管了。”
典韋還沒有說話,劉紹就道:“典韋,現在可以去南方嗎?”
典韋眨了眨眼,道:“我得問問。”
劉紹有些失望的哦了一聲,目光看向南方,明顯很失望。
但他很懂事,沒有急,更沒有鬨。
曹操看了眼南方,似乎想到了什麼,道:“典統領,我聽說,三羌以及鮮卑都有異動?”
典韋帶著劉紹,繼續往前走,道:“三羌,我聽說鐘仆射已經勸阻,他們退兵了。鮮卑,不用理會,遼東太守公孫度前不久敗了鮮卑,而且打的高句麗後退三百裡。”
曹操沒有意外,道:“袁紹已經發兵九江,是否要做應對?”
典韋抬頭望天,似乎努力回憶什麼,好一陣子才道:“丞相好像說是,豫州將軍與烏程侯聯軍已經在九江郡與袁紹對峙了,勝負還未有消息。”
孫權與劉備?
這個消息曹操倒是不知道,繼而道:“張遼、司馬防不是笮融的對手,是否另擇將領?”
“這個我知道,”
典韋咧嘴一笑,憨厚的大臉上似乎有些得意,道:“張遼不在徐州。”
到了這裡,曹操算是徹底明悟了。
這一切,都是局。
這並不是針對他的‘考驗’,而是那位陛下,給天下所有人的一個‘考驗’。
很顯然,這場‘考驗’,有很多人沒有通過,沒有通過的下場,唯有一個——死!
‘我會是什麼?’
曹操望著近在咫尺的洛陽城,神情平靜,心裡難免忐忑緊張。
他沒有踏出最後一步,理論上,他依舊是大漢忠臣,對朝廷,對大漢,對那位陛下忠心耿耿,從未逾矩。
但在這等大事上,論心不論跡,不是他有沒有動作,而是有沒有那個‘心’。
“二公子,你說,咋辦?”
城南的小山上,劉辯已經收到消息,背著手,望著曹操大軍方向,笑著說道。
皇甫堅長同樣沒想到,曹操居然能扛得住這麼大的誘惑,真的隻身護送太子殿下入洛陽。
這可不隻是麵對誘惑,入了洛陽,還有性命之憂。
曹操這番動作,可以說是將‘忠臣’之名坐的結結實實,簡直曠古絕今,亙古第一人!
劉辯沒有等到皇甫堅長的聲音,回頭看向他,道:“二公子,問你話呢?”
皇甫堅長猛的驚醒,看著劉辯,欲言又止。
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接話,該怎麼回話。
曹操……是一個極其特殊、十分複雜的人物,朝野不知道多少人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近來的事情,在不久後肯定會被‘有心人’抓著不放,死命彈劾曹操。
最為重要的是,皇甫堅長不清楚,身前的陛下,對曹操到底是什麼態度。
是殺,還是不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