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嚇到了,這段時間,能有幾人睡得著?
劉辯將他們的表情儘收眼底,哪裡不知道他們心裡所想,笑著道:“朕雖然受了點傷,但也不是一直閒著。涼州那邊,鐘卿家已經勸退韓遂,馬騰。匈奴單於於夫羅威逼退了鮮卑。徐州中郎將張遼給朕立了軍令狀,最多一個月必定剿滅笮融,克複徐州。袁紹連年大戰,錢糧不濟,攻不破九江,不日便會撤兵。至於益州那邊,眾卿也不用擔心,朕已經下旨訓斥了。”
荀彧,曹操對這些沒有任何意外,故作思忖的不言語。
彆說區區一個笮融了,即便是百萬黃巾軍,威名赫赫的董卓又如何?!
至於其他的星火叛亂,完全不在他們眼裡。
朝臣們相互對視,不約而同的連連點頭。
既然陛下沒事,那麼所謂的叛亂,就不足為懼。
劉辯見他們沒有太劇烈的反應,笑容真誠了一些,道:“至於其他的事情,由大司馬府與尚書台共議,六曹九寺若有異議,那就開朝議商定。總之,大政方略在前,按部就班便是。朕的傷不礙事,但總歸要休養一陣子,諸位卿家,要多辛苦一些了。”
“臣等領旨。”一眾朝臣齊齊行禮,朗聲應道。
雖然經曆了這麼一早心驚膽跳,終歸一切沒變。
劉辯見狀,便站起來,道:“諸位卿家早些回去休息,放你們一天假。丞相與大司馬隨朕來。”
“恭送陛下!”朝臣們再次行禮,恭送劉辯。
他們其實有一肚子話,無數疑問,太多事情想要討論,但眼下顯然不合適。
在場的,就那麼兩三個還算平靜,其他人無不驚魂未定,浮想聯翩,難以冷靜如常。
出了嘉德殿,荀彧,曹操一左一右的跟在劉辯身旁,亦步亦趨的走向崇德殿。
荀彧還好,之前就與劉辯商議好了諸多事情,倒是曹操,麵色平靜,恭敬如以前,完全看不出心裡所想。
可有些事情,是大家心知肚明,不能或者還沒有點破,彼此心裡多少都會有些芥蒂。
作為皇帝,劉辯心裡的疙瘩要大一些,但作為皇帝,心胸也更大一些,對曹操,他還是希望‘長期持有’。
殺了曹操,是有害無益的,至少在可預見的時間內是這樣。
“曹卿家深明大義,忠心耿耿,朕心甚慰。”
走向崇德殿大門的台階上,沉默很久的劉辯忽然停住腳步,轉過身,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曹操,道:“這說明,朕沒看錯人,朝廷那些對卿家喊打喊殺的人,才是糊塗。”
“臣愧對陛下,”
曹操躬著身,語氣異常謙卑,道:“臣未能事先察覺張楊等叛逆的陰謀,令陛下身陷險境,臣罪無可赦,請陛下治罪!”
說著,曹操直接在台階上跪了下來,頭可在玉石上,一副任打任殺,無怨無悔的姿態。
荀彧神情不動,餘光悄悄看了眼劉辯。
曹操這個請罪,自然不會是因為羽林軍的叛亂,更多的,是之前率兵來到洛陽城下,差點就發兵強攻!
這是謀逆大罪,罪無可赦!
縱然曹操臨門一腳縮了回去,但之前的一係列動作、心思,都在外人眼裡。
劉辯沒有說話,而是在曹操頭前的第三個台階,緩緩坐下,靜靜的俯視著曹操的背。
這樣的場景,劉辯有些熟悉,想了想,曹操之前似乎有好幾次也是這樣請罪的。
不同在於,以前是曹操辦事不力,主動來請罪,目的是減少罪責,甚至是免除罪責。
而這一次,曹操看似隻字不提那五萬大軍的事,可字字句句,還是落在那五萬大軍身上。
這是真正的請罪!
也有可能是試探。
曹操將主動權推給了劉辯,頭磕在玉石上,臉角如鐵,雙眼圓瞪,袖子裡的雙拳死死握緊。
生與死,就在這幾個呼吸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