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時間緊迫,但總歸是上了正軌了。
在劉辯回京的時候,朝廷裡關於複設丞相一事,在緊鑼密鼓的準備著。
尚書台內,上任刑曹尚書的李儒是春風得意,氣質儒雅中多了絲絲官威。
他跪坐在王允對麵,聽著王允關於複設丞相一事的擔憂。
李儒滿麵微笑,道:“王公,這複設丞相,與王公乾係其實並沒有那麼大。”
王允漠然著臉,道:“如何不大?丞相複設,大權儘歸楊彪,荀攸,鐘繇等人又是無能之輩,國政豈不日益敗壞?”
李儒雙眼閃過精芒,道:“王公,若是丞相一直告假,或者不理事呢?”
王允一怔,繼而就思索起來。
楊彪一直在躲著朝局,哪怕複設丞相時,也敢當著劉辯的麵裝暈,日後即便上任丞相,多半也不會真的獨攬大權。
另外一個就是董卓,這個人在朝廷毫無根基,並且為朝野,包括宮裡那位陛下所厭惡,必然不長久!
王允慢慢的展露一絲笑容,道:“文優可比子房!”
李儒謙遜的微微躬身,眼神得意一閃,道:“下官料定,楊,絕不長久!”
王允神情不動,會意的微笑。
這會兒,楊彪已經回到楊府。
一眾下人抬著他,小心翼翼的往後院送。
楊彪麵沉如水,肥胖圓潤的臉上沒有一絲冷汗,反而鐵青一片,雙眼裡都是不安警惕之色。
他是萬萬沒想到,付出了那麼多錢與田,本想是彌補袁家一事,求個心安,卻沒想到,劉辯反手就給他來個‘複設丞相’!
楊彪是一門心思的想要躲,現在的朝局,沒人比他更清楚,誰冒頭,都不會有好下場!
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們這些閹黨、何進時期的重臣,根本不會得到重用。
而是荀攸,鐘繇等人,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位列台閣!
楊彪越是看的清楚,就越想躲,哪怕暫時得罪劉辯,也總比步袁家後塵的好!
管家急匆匆過來,看著楊彪的小腿在滲血,急道:“主人,你這是怎麼了?”
楊彪神情冷峻,道:“王朗有回信嗎?”
管家剛要說話,就見王朗從裡麵走了出來。
楊彪頓時急了,道:“伱怎麼回來了?德祖也回來了?”
王朗臉角寬長,神態從容,笑著道:“他沒回來,就是我回來了。”
楊彪這才放心,等人將他抬回去,趕走人,看著王朗,圓臉一片鬱色,眨著小眼睛,默默不出聲。
王朗坐在對麵,目露疑惑,道:“怎麼到了這一步?”
楊彪輕歎一聲,道:“袁家一事,想必你也聽到不少,實則是袁家做的太過,陛下忍不了了。”
王朗搖了搖頭,道:“袁家我早有預感,袁紹,袁術戾氣太重,殺入進宮,又誅滅閹黨,固然是天下所望,但這樣的肆意妄為,誰人不能忌憚?我是問你這傷。”
楊彪心頭沉重,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好半晌才道:“陛下,決意複設丞相。”
王朗微怔,旋即猛的坐直身體,吃驚的道:“你?”
楊彪點頭。
王朗坐回去,滿臉凝重,低頭沉思不語。
楊彪同樣不說話了,這件事,比誅滅袁家還要嚴重!
誅滅袁家,楊家最多是被連累,可到了丞相那個位置,楊家就如同坐在了火山口,隨時都有覆滅的可能!
王朗沉思半天,抬起正色的看著楊彪,道:“無論如何都要推掉!”
楊彪道:“我當時就拒絕了,甚至是裝暈,陛下仍舊沒有放過我。”
王朗雙眼警惕,又不解,道:“你不爭不搶,與朝局無涉,陛下不應該懷疑你啊?你做了什麼?或者陛下有點過你嗎?”
楊彪僵硬著臉,心裡將這些日子的事情想了個遍,搖頭道:“沒有。我什麼都沒做。”
說到這裡,楊彪忽然道:“倒是在處斬袁家之前,廷尉與我說什麼食君之祿,擔君之憂。”
王朗立即道:“不是鐘繇,是陛下!”
楊彪神色一震,坐直身體,道:“你是說,是陛下在暗示我?”
王朗擰著眉頭,點頭道:“是陛下的意思,應當是陛下要你做事。”
楊彪是聰明人,哪裡不明白,苦笑一聲,道:“那種時候,我怎麼敢。”
近幾個月,朝廷是風聲鶴唳,人人自危,誰人敢冒頭?
王朗有些明白楊彪的處境了,道:“你是怎麼想的?”
楊彪看著左腿,道:“大不了……”
王朗連忙道:“不可!”
楊彪歎氣,頹喪不語。
王朗心裡也在苦思冥想,現在的難點並不是這個丞相,而是宮裡那位陛下對楊彪並不放心。
“不如……”王朗說了兩個字,門外忽然響起敲門聲。
“什麼事?”楊彪有些煩躁的道。
“主人,”
門外的家仆聲音有些大,道:“匈奴人越過長城,已經到雁門郡了。”
楊彪,王朗兩人同時大驚失色,對視一眼,楊彪掙紮著站起來,急急打開門,道:“什麼時候的事情?哪來的消息?”
家仆道:“是尚書台派人來傳話,要主人立刻進宮。”
楊彪肥臉抖了抖,看向王朗。
王朗想著並州,肅色道:“並州破碎不堪,若是雁門失守,匈奴可長驅直入,直到洛陽!不可耽擱!”
楊彪當然是知道,一陣頭疼,道:“你且稍坐,我去去就回。”
說著,他就一瘸一拐的出門。
上一次羌人就差到打到洛陽,在三輔之地相爭達一年,要是匈奴長驅直入,朝廷怎麼抵擋?
現在絕大部分兵力,都在兗州平亂!
王朗看著他的背影,眉頭緊鎖,許久之後,輕歎道:“內憂外患啊……”
楊彪急匆匆的入宮,趕到尚書台,卻沒見到劉辯的身影,不由得一怔。
王允,荀攸,鐘繇三人回頭看向他,雖然旨意還沒有下,但楊彪確實是有主事人的威望。
楊彪見他們一個個神情凝肅,麵色如常的道:“陛下還沒到?”
荀攸道:“宮裡說,陛下前不久出宮了,還沒回來。”
楊彪一瘸一拐的在他位置上坐下,沒有說話,心裡想的匈奴人南下,有什麼辦法應對。
要是匈奴人攻破洛陽,後果簡直不可想象!
那是大漢四百年都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王允見著一眾人沉默不語,心裡怒恨,看著楊彪道:“丞相,你總該說句話吧?”
楊彪小眼睛抬起,與他對視,而後又低頭。
王允心裡冷笑一聲,轉向荀攸與鐘繇,道:“你們二位?”
鐘繇與荀攸已經商議過了,聞言,荀攸道:“王公,下官的意思,是請三輔之兵,撥出一萬,進駐太原,以太原固守,而後調集兵馬,驅逐匈奴。”
王允麵無表情,道:“你們就沒有想過,匈奴人為什麼繞過五原?那牛輔有沒有與匈奴勾結?”
牛輔,現在就駐兵在五原。
荀攸自然想過了,道:“王公的意思是?”
王允冷哼一聲,道:“先斬了董卓,以振士氣!”
荀攸,鐘繇嚇了一跳,異口同聲的道:“不可!”
這樣的話,牛輔不反也得反了!
接著,荀攸就急聲道:“王公,牛輔,未必與匈奴勾結,董太尉還未歸,一切還可以轉圜,不可匆忙決斷。”
王允神色不善,道:“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匈奴人已經圍住雁門了!”
荀攸看了眼門外,就劉辯遲遲不到,道:“王公,董太尉一事,暫且放一放,朝廷該派何人領兵?”
王允毫不猶豫,道:“盧子乾。”
也就是盧植。
荀攸道:“盧使君自然合適,隻是,他為並州牧,是否要加銜,或者朝廷派人?”
王允神色微緊,道:“不可!”
盧植本身威望就非常高,至少王允是比不上的,要是繼續加官,並州就容不下他了。
荀攸麵露疑惑。
王允瞬間恢複麵無表情,道:“大司馬不久就會歸京,當由大司馬統兵。”
“不用了,”
這時,劉辯大步走進來,道:“朕決意,禦駕親征!”
話音一落,滿堂皆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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