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郭嘉的想法
郭嘉暗自點頭,單是這份城府,尋常人便不及,沒有再遲疑,道:“我猜測,將軍或有大用。”
曹操心裡驟然一動,盯著郭嘉,雙眸灼灼的道:“你是說,陛下派我去青州,不再是臨時平亂?”
郭嘉又喝了口酒,輕笑著道:“青州西接兗州、冀州,南下徐州。董卓、袁紹、袁術之流皆是虎狼之輩,彆說陛下,朝廷也容不得。不論將來如何,剩下誰,朝廷還需要平亂,現在看來,此人非將軍莫屬。”
曹操心中的壓抑、恐慌、忐忑全數消失一空,神情變得正色,雙眼如星,好似在發光。
他深吸一口氣,道:“奉孝,我現在該怎麼做?”
郭嘉笑容有些晦澀,注視著曹操,道:“將軍,就沒有想過留在京中?”
曹操一怔,道:“留在京中?”
他下意識的開始思索,留在京中有什麼好處。思來想去,除了爾虞我詐之外,毫無建功立業可言。
郭嘉喝著酒,慢慢後倚,一隻手撐在地上,目光看下門外,道:“其實,將軍的功業,未必是軍功。衛霍功業蓋世,霍光同樣也是。”
衛青、霍去病的功業,自然是建立在征討匈奴上,這兩人奠定了大漢強盛姿態,他們的軍功,將大漢的昌盛推到了頂點。
而同為衛子夫的嫁妝、衛青的外甥、霍去病的弟弟的霍光,幾乎從未有軍功,但他在世人的心中,更高過衛霍。
霍光是承前啟後的關鍵人物,成功撫定了武帝後期的紛亂國勢,奠定了孝宣之治的基礎,使得孝宣皇帝的文治武功直逼他的祖父——漢武帝!
曹操隻是稍微一想,搖頭道:“我許諾了陛下,走武途。”
郭嘉知道,但他總覺得,這件事不是無解,無非因機而變。
旋即,他又想起了宮裡那位總是出人意料的皇帝,麵上出現遲疑之色。
曹操一直盯著郭嘉,見他的表情,道:“奉孝?”
郭嘉悠悠的又喝了酒,道:“既然陛下訓斥了,將軍該有的姿態還得有。我聽說,將軍與王公是舊友,臨走之前,不如去拜訪一下,重敘舊情?”
曹操以前便看不上王允,現在王允自大又狂妄,更是看不上。
還是點頭,道:“好。明日我就去。”
郭嘉斜躺在那,與曹操對視,道:“將軍,我想見見陛下。”
曹操一怔,道:“你要出仕?”
他與郭嘉相處時間日長,知道郭嘉是不喜歡受約束的人,肯定受不了入朝為官,至少,不能時時喝酒這一條,就會令郭嘉止步。
“不是,”
郭嘉笑了笑,道:“我是想一睹聖顏,還請將軍成全。”
曹操目光微閃的看著郭嘉,道:“倒也不難辦,找機會,你假扮我的親兵,隨我一起麵聖。”
郭嘉點點頭,這也是個辦法。
想著能見到那位野心勃勃的皇帝陛下了,郭嘉不禁有些開心,灌了一大口酒。
雖然有郭嘉的安撫,曹操的忐忑去了大半,但心裡還是不安定,總在懷疑,劉辯對他的聖眷在流失。
一個有誌於大事業的人,對於聖眷格外看重!
沒有了聖眷,意味著終生碌碌無為。
他沒有說出口,臉上從容自若,與郭嘉對飲起來,暢談著此番去青州的宏圖大業。
曹操有心思喝酒,不知道有多少人無眠。
夜晚的洛陽城還是很熱鬨的,去年那些驚天動地的殺戮,仿佛已經是久遠的過去。
袁紹理了發,修剪了胡須,穿著常服,穿街過巷,來到了袁府前。
現在的袁府已經荒廢太久了,幾乎是人人繞著走,沒人願意沾邊,尤其是袁術謀反後,這裡更是成了一處禁地。
“這人是誰啊?居然敢站在那裡?”
“不會是袁家餘孽吧?不怕死嗎?”
“感覺不像,這麼大搖大擺的站在大門前,或許是仇家?”
“這倒是有可能,袁家害死了那麼多,總有人想要報仇的。”
“看著背影有點眼熟?”
“是當官的嗎?”
“不知道,想不起來……”
不遠處漸漸有人在眺望,竊竊私語。
袁紹神情枯默,靜靜看著脫落一半的牌匾,被查封的大門,注視了好一陣子。
他回頭看了眼議論的人群,轉身離開。
不多久後,他來到大鴻臚,徑直走入大司馬府為他安排的臨時住所。
劉璋躲在柱子後,一直觀察著袁紹,見他目不斜視的進了房間,這才低聲自語道:“這袁紹真的廢了,死氣沉沉的。”
劉璋當時雖然不在京中,可全國各地都在盛傳袁紹鏟除閹黨的英勇事跡,有相當一段時間,袁紹的名聲蓋過了所有人!
“少主,”
有個半百小老頭來到劉璋身後,低聲道:“主人傳話過來,少主若是想回去,主人便派人來接。”
劉璋抱著柱子歎了口氣,道:“董卓都跑不了,我往哪跑?”
老頭躬著身,道:“主人說有辦法。”
劉璋垂頭喪氣的往回走,道:“讓他收收心,我想過幾天舒心日子。”
老頭沒再說話,跟在劉璋身後。
……
第二天一早,尚書台。
進進出出的大小官吏,看到了令他們瞠目結舌的一幕。
向來是卡著點來的丞相,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在了,此時正與左仆射的王允站在屋簷下,談笑風生,滿麵笑容。
王允向來不苟言笑的漠然臉色,此刻完全展開,與楊彪道:“丞相,要說茶,還得是會稽所產,我家裡有一罐,改天送丞相嘗一嘗。”
楊彪胖臉抖動不停,笑嗬嗬的道:“子師,要說茶,你比不過我,我在豫州有一處茶園,明年春雨之前,必有好茶!”
王允客氣抬手,道:“那我改天一定要登門嘗一嘗,丞相切莫恰好訪客去了?”
楊彪哈哈大笑,道:“不會不會,子師要喝多少都有……”
四周的官吏聽著丞相前所未有的爽朗笑聲,不禁愣住了,悄悄探頭來觀瞧。
荀攸,何顒等人來了,沒有向其他官吏見禮之後便進去,而是來到兩人身前,加入了做事之前的寒暄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