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仁率著五千兵馬,環城而走,幾次試圖進攻。
昌安縣城頓時一片大亂,喊叫聲鼎沸。
龔都的十多萬人本就魚龍混雜,極難管理;現在又加上何儀的十多萬人,擁擠之下,登時亂的一塌糊塗。
曹操站在遠處觀望,以一種斷然的語氣道:“最多十天!”
一連過了三天時間,曹軍對昌安縣城進行了不間斷的‘攻城’,晝夜不停。
這天,曹操從前線回來,習慣性的第一句話是:“奉孝還沒回來?”
親兵連忙道:“是。軍師還沒回來。”
曹操沒指望得到肯定回答,埋頭走向大帳。
親兵卻追著,道:“將軍,夏侯司馬不見。”
曹操腳步一頓,道:“你說元讓?”
夏侯淵、夏侯惇兩兄弟,掛的都是‘軍司馬’。
“是。”親兵道。
曹操停住腳步,轉頭向外看,濃眉皺起。
郭嘉的突然消失,令曹操有些失方寸,現在夏侯惇又不見了,反而鎮定下來,神情微動,沉聲道:“傳令全軍,今夜不攻城,好酒好肉上,讓士兵們吃個痛快!”
親兵大喜過望,道:“小人領命!”
曹仁,夏侯淵得到消息,急匆匆趕過來,夏侯淵張嘴便道:“孟德,咱們糧草本來就不多了,這麼敞開吃喝,最多撐不過五天。”
曹操的糧草,一部分來自朝廷,一部分自籌,另一部分是朱儁給他的,實際上也不多。
曹操自顧的寫著公文,道:“我剛剛收到消息,董卓以清剿黃巾軍為由,進入琅琊郡了。”
曹仁、夏侯淵一怔,旋即曹仁神色急變,道:“董卓要乾什麼?”
曹操匆匆寫完,又拿出一道空白奏本,邊寫邊道:“袁術拿下了整個荊州了。”
夏侯淵與曹仁說不出話來,這局勢變化的太快了。
曹操飛快寫完,從容一笑,道:“無需擔心,我料定,兩日內,必定昌安!”
“將軍,有辦法了?”曹仁問道。
曹操將奏本、公文遞給親兵,道:“發給朱使君,大司馬府以及尚書台。”
說完,他站起來,朗笑道:“走,喝酒!”
曹仁,夏侯淵不明所以,追著問。
曹操卻不答,與一眾士兵儘情吃喝。
昌安縣內。
曹操一反常態沒有繼續騷擾,反而令龔都,何儀心生不安。
龔都吃著有些乾硬的湯餅,神情凝重,道:“曹操怕是要攻城了。”
何儀麵沉似水,冷笑道:“我們有三十多萬人,讓他來攻!區區兩萬人,能把我們怎麼樣!”
原本他是奔著曹操幾十萬糧草來的,還想著摟草打兔子,卻不曾想,曹操太過奸詐,將他們圍堵在這,進退不得。
“何帥!”
“何帥!”
有一個老農模樣的半百之人,急匆匆跑進來,大喊道:“我們我們城外的糧草,被劫了!”
“什麼!”
何儀猛的站起來,大喝道:“什麼人乾的!?”
他說完,惡狠狠的看向龔都。
龔都同樣陰寒著臉,慢慢站起來,道:“你不會以為是我劫了糧草吧?”
作為被官軍追了多年的流寇,何儀、龔都等人早就學會了狡兔三窟,是以錢糧不會放在一處。
何儀陡然會過意,連忙道:“龔帥,你彆誤會,不是我,那個,肯定是曹操乾的!”
龔都滿臉冷笑,道:“城外的沒了,城裡最多支撐兩天,消息傳出去,必然大亂,你我都控製不住,你說怎麼辦?!”
黃巾軍口號很響,但到了現在,基本以劫掠為生,所有的將士以及裹挾的百姓,都以‘糧食’為第一,沒了糧食,沒人會聽他們的。
何儀沒想到曹操會來這一手,咬牙切齒的道:“沒有其他辦法了,他能搶我們的,我們也能搶他的!今夜襲營!”
龔都坐下來,狠狠咬著餅,道:“我聽說,曹操那邊開了大灶,明晃晃的,香氣都飄到城裡來了,他估計巴不得我們出城!”
何儀神情變幻不斷,心裡怒恨交加。
曹操劫了他們的糧草,等於將他們逼上了絕路!
他們所剩糧草本就不多,本來還指望劫曹操的糧草撐到夏收,卻不曾想,曹操反手劫了他們的!
“你說怎麼辦?”何儀一時間無所定計,恨聲道。
沒了糧草,總不能等死吧?
龔都心裡恨意洶湧,雙眼通紅,道:“明天再說!”
今天是萬不能動,等明天找機會,或許能擊敗曹操,搶了他的糧草!
何儀想著他手下的十幾萬張嘴,有些心慌意亂。
沒了糧食,那些人會將他生吞活剝!
第二天中午。
曹操又在寫信,夏侯淵進來,道:“孟德,昌安城裡有些奇怪,陸陸續續派出來不少人,不像是逃跑,好像是有意在打探著什麼。”
曹操神色不動,道:“有抓到人嗎?”
夏侯淵搖頭,道:“那些人鬼的很,出了城便往山林裡鑽,我找了幾次都沒找到。”
曹操抬起頭,麵露異色,旋即一笑,道:“他們急了。”
說著,低頭繼續寫。
“將軍將軍!”
一個親兵急匆匆跑進來,道:“軍師回來了!”
曹操猛的筆一扔,大步跑出去,剛出大帳沒多久,便看到了不遠處渾身是血的夏侯惇,身後還有眾多的平車。
“奉孝在何處?”曹操眼裡沒有這些,四處找郭嘉。
夏侯惇上前,扶著頭盔,道:“孟德不用擔心,軍師喝多了,正在睡。”
說著,先開平車一個帆布,隻見郭嘉抱著酒壺,呼呼大睡。
曹操見到郭嘉,心中大定,這才注意到這麼多車以及上麵的一個個粗麻袋,疑惑的道:“元讓,你與奉孝去做了什麼?”
夏侯惇笑麵如花,道:“孟德,軍師料定,這些叛軍肯定在城外藏匿了糧草,所以才有恃無恐。他們用了好幾天時間,總算給我們找到了,都在這裡!”
曹操激動的大步上前,看著一個個平車,一個個麻袋,道:“都在這裡?”
夏侯惇重重點頭,道:“軍師說了,昌安城裡,最多撐不過三天,讓你撤兵。”
“撤兵?”
曹操一怔,旋即雙眼裡厲芒滔天,直接道:“傳我將令,全軍後撤二十裡!”
夏侯淵還不解,剛要問,被夏侯惇給攔住了,道:“妙才,我傷口裂開了,快找醫師給我看看。”
夏侯淵一聽,想說什麼頓時給忘記了,連忙應著,扶著夏侯惇去找醫師。
曹仁沒有二話,開始命令士兵收拾,有序後撤。
曹操親自拉著郭嘉躺的平車,還找人給郭嘉扇風,生怕他熱著了。
郭嘉躺在平車上,呼呼大睡,任由平車晃悠,手裡抱著的酒壺從未撒手。
曹操這邊異動,昌安縣城裡迅速察覺了。
龔都,何儀跑到城頭,親眼看著曹軍後撤,不由得愣住了。
龔都滿臉困惑,道:“曹操,怎麼撤兵了?”
按理說,他們糧草被劫,隻要再等幾天,他們不戰自潰,為什麼反而撤兵了?
何儀卻明白了,恨聲道:“曹操是怕我們拚命,是要躲遠一點,等著我們潰散!”
“好歹毒的曹賊!”
龔都咬牙切齒,道:“現在怎麼辦?”
他們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曹操的糧草,現在曹操跑路,留下他們自生自滅了。
“我怎麼知道!?”何儀陰沉著臉,心裡想不到一點辦法。
總不能帶著三十多萬老弱婦孺去追吧?不是憑白送人頭嗎?
好半晌,龔都忽然看向何儀,道:“要不,我們降了吧?”
何儀先是大怒,繼而怔了怔,擰著眉,神情變幻不斷。
黃巾軍其實降了朝廷的非常多,包括所謂的黑山軍,也早就降了朝廷,得了眾多校尉的官職。
何儀遲疑一陣,道:“曹操能允許我們像張燕一樣?”
黑山軍現在有了很大一塊地盤,朝廷基本上是不管不顧,事實上的獨立王國。
何儀的意思其實是,他們像張燕那樣‘投降’,隻不過曹操要給他們糧草,他們退回去,朝廷不再征剿。
龔都沒說話,心裡嗤笑。
張燕的地盤是窮山惡水,深山老林,朝廷想剿都不容易。他們現在都要不戰自潰了,朝廷還會發錢糧安撫?
何儀很快也意識到了這個想法是癡心妄想,心裡又恨又無奈,道:“去信,跟他談!”
商定了投降,龔都反而沉著了,道:“隻有一天時間了。”
他們的糧草,最多隻能支撐一天,但凡城裡的人餓上一頓,必然大亂,誰都控製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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