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近前,看著爭吵的雙方,劉辯下意識的摸了摸下巴。
這兩方人從衣服上便可以看得出區彆,一方是普遍胥吏的服飾,聲音大氣勢弱,大約十多人;另一方穿著精致,器宇軒昂,明顯是世家子弟。
胥吏一方率先發難,聲音響亮、用力。
“河南尹有何過錯?他開倉放糧,賑濟災民,乃是仁善之道!”
世家子弟語氣平緩,卻有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那是朝廷的秋糧,按照規製,須押解入太倉。他私自開倉、挪用,有違朝廷綱紀!”
雙方交替嗆聲,互不相讓。
“為官者為民,非是為朝廷,他明知後果,毅然開倉,此舉才是為官之道,勝過他人千倍萬倍!”
“荒唐!違律就是違律,今日河南尹開倉,明日京兆尹開倉,還要朝廷做什麼?河南尹目無朝廷,擅自開倉,理當嚴懲!”
“可笑!數萬災民,嗷嗷待哺,若不是河南尹果斷開倉,數萬人湧入京畿,你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到時,是五千石能夠解決的嗎?怕是要數萬,數十萬!你可知這個後果!”
“你……那現在河南尹糧食耗儘,那些災民蜂擁作亂,太倉無糧可用,數萬人殺入洛陽,你知道這個後果嗎?”
“這麼久了,朝廷要是還沒有錢糧,那是朝廷無能,與河南尹有何關係?”
“河南尹能挪用錢糧,其他地方自然也可以,你有什麼道理責怪朝廷?”
“難不成其他郡縣也有災情嗎?都有數萬災民厄需賑濟嗎?”
“其他郡縣除了災情,便沒有其他事情了嗎?你是覺得我大漢州郡的倉庫,已經滿的要溢出來了嗎?”
“這是朝廷的事情,豈能怪罪於河南尹?”
“為官者,首要律己,怎可肆意妄為?”
劉辯聽著,覺得有趣,打量著領頭的兩人。
胥吏是一個粗壯的年輕人,二十五六歲模樣,神情似有怨憤,字字句句夾槍帶棒。
世家子弟的則比劉辯大一兩歲左右,是一個白俊年輕人,一副誠懇講理之態。
小家夥好像被吵醒了,轉過頭,睜大眼睛,好奇的盯著這群陌生人。
這兩撥人不知道爭吵了多久,毫不妥協,各講各的道理。
“這位兄台,不知你有何看法?”突然間,那世家領頭人抬手向劉辯問道。
劉辯一怔,他就是看個戲,怎麼還問起我來了?
胥吏發言人打量著劉辯,冷哼道:“你們世家子弟,衣食無憂,豈能明白普通百姓的苦楚?又怎麼會知道被餓死的感覺?”
“嗚哇……”似乎感覺到有人罵他老子,劉辯懷裡的小家夥生伸著手,指著那胥吏嗚哇嗚哇。
劉辯用力一托小家夥,重新抱好,笑著道:“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這件事,怕是朝廷都在頭疼,在下也沒什麼說辭。”
那世家子弟認真看著劉辯,又瞥了眼潘隱以及異常高大的典韋,知道劉辯出身不凡,抬著手,越發誠懇的道:“我以為,為官者,須一忠君為國、二持身守正,這二者,萬不可缺。缺一則為叛國逆賊,世之大蠡!缺二,則必是弄權邪佞,禍國大奸!兄台以為如何?”
劉辯見這人明顯是在拉外援,笑容不變,道:“忠君為國者也有如紙糊,持身守正去不全是能臣,弄權邪佞未必不忠君為國。兄台,你執著了。”
這世家之弟聞言,注視著劉辯,深深皺眉,旋即麵色一沉,道:“我觀兄台氣質不凡,想來出自名門,卻不想有如此姑妄之言,令人齒冷!”
劉辯眉頭一挑,他這就被人‘齒冷’了?
胥吏發言人正對著劉辯,同樣滿臉不善,道:“忠就是忠,奸就是奸,豈能混淆不清?你這種人是非不分,陰險狡猾,將來定是奸邪之輩!”
劉辯看著虎視眈眈盯著他的雙方十多人,愣了又愣。
他這一句話,將雙方都給得罪了?
那世家子弟似乎對這胥吏的話很滿意,抬手道:“兄台所言,正合我意。今日之論,若有得罪,還請海涵。”
胥吏倒是豪爽,回禮道:“在下受教,他日定與兄台一醉方休!”
剛剛還劍拔弩張,火藥味十足的雙方,紛紛客氣見禮,一臉相見恨晚,寒暄幾句,相繼離去。
徒留劉辯一人在原地,神情古怪。
“嗚哇……”懷裡的小家夥見這些人走了,又伸著小手,抓來抓去。
“伯寧,快走!”忽然間,走出不遠的胥吏中,有人大喊道。
胥吏發言人應著,一眾人匆匆離去。
劉辯回過頭,又看向那群世家子弟,六七個人,有說有笑的走入了招賢館,進門之前,那領頭之人還回頭望了劉辯一眼。
劉辯沒有猶豫,衝他微微一笑,大步跟了過去。
那人似有皺眉,但也沒有其他什麼反應,直接走入招賢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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