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江東劉表
永漢二年,七月初三,一大清早。
對於南方來說,七月已經開始熱起來了。
左栗穿著單衣,出現在耒陽。
耒陽處於在桂陽郡的東方,是目前荊州的權力中心,以荊州刺史劉表為首的朝廷力量以及荊州、江東世家為代表的本土力量,基本上都集中在這裡。
左栗身穿常服,隻帶了一個侍衛,堂而皇之的在各處街道轉悠。
“悶了這麼久,終於可以出來透口氣了……”左栗甩袖子,神情十分振奮。他本就雪白的臉上,因太久多在屋裡,竟變得有些蒼白。
他身旁的侍衛連忙堆笑,低聲道:“江東之地,幾乎無人識得將軍,將軍大可儘興遊玩。”
左栗聽著更加高興了,得到了詔書,他即將回京,以往心驚膽戰,躲躲藏藏,而今要走,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出來走一走,逛一逛了。
“到底是比不得洛陽。”左栗逛了一會兒,就有些興致缺缺。
耒陽位於桂陽郡東方,地理位置險要,卻又是個不太繁華的普通縣城。
侍衛頓時聽懂了,低聲道:“貴人,現在的劉府,比整個江東都熱鬨。”
左栗一甩袖子,學著劉辯背起手,望向劉府的方向,笑容漸多又有些陰鶩,大聲道:“走!”
侍衛緊跟著,有些擔心的道:“貴人,要不要多帶些人?”
左栗冷哼一聲,道:“今天光明正大的去,那劉表還敢造反不成?”
侍衛猶豫著,沒再多嘴。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了劉府不遠處。
這時的劉府門前,綿延了很長的隊伍,喜慶之狀,隨處可見。
——今天,劉表續弦!
左栗站在不遠處,靜靜觀察了一陣。
這裡不少人他都認識,無不是江東權貴、士族大戶,現在排著隊,拿著禮物,依次進府。
侍衛在他身後,看到了更多熟悉的人,低聲道:“貴人,劉使君好大的麵子。”
這麼多大人物齊齊來賀婚,自然而然說明了劉表在荊州、在江東的地位已經非比尋常。
左栗頓時想起了宮裡的來信,目中陰冷,嗤笑一聲,道:“去,隨便買點東西,咱們也去送禮。”
侍衛一怔,道:“隨便買點?”
左栗點頭,道:“買二斤狗肉。”
侍衛愣了又愣,確定沒聽錯,這才轉身去買。
沒用多久,左栗就提著二斤明晃晃的狗肉,直接越過隊伍,走向大門口。
“這人是誰?怎麼插隊了?”
“……看穿著,不一般,不像是下人,隻是,他提著二斤狗肉……”
“這人是想學高祖皇帝?”
“彆說話了,快看,是大公子。”
左栗對四周的嗡嗡聲毫不在意,倒也看到了同樣不排隊的,一個身穿驚疑,頗為儒雅又貴氣的青年,出現在了他前麵。
“是劉琦。”侍衛在左栗耳邊低聲道。
左栗眼神動了動,注視著劉琦邁過門檻,走入大門。
“大公子且慢……”
突然間,一個瘦瘦高高,一臉溫和笑意的中年人攔住了劉琦,道:“大公子,使君說了,陰山是軍陣要地,須大公子鎮守,不得擅離。”
劉琦連忙道:“我並非擅離,而是父親……”
不等他說完,中年人沉色道:“大公子,須知國事為重,不可任性。”
劉琦被他這句話堵的說不出話來,還是倔強的道:“那我見過父親,恭賀一番便回去。”
中年人卻有些不耐煩了,道:“大公子擅離職守,必然會惹來使君震怒,在這種時候,大公子非要掃使君的興嗎?”
劉琦臉色變了又變,最後還是無奈的轉身離開。
左栗眨了眨眼,回頭看向侍衛。
侍衛也不解,道:“小人等沒有這方麵的情報。”
“你是誰?”左栗剛回頭,就迎上了那中年人的目光。
中年人走了過來,上上下下的打量左栗,神情不善,道:“你提著二斤狗肉,意欲何為?”
“你是誰?”左栗不由得抬頭挺胸,以俯視的姿態,淡淡道。
以前躲藏著,不敢見任何人。現在他要回京了,可以拋頭露麵了,堂堂的宮內二把手,豈會在乎這種不起眼的小人物。
中年人盯著左栗,聲音冷漠的道:“荊州刺史府,主簿張允。”
左栗自然知道這個人,還是第一次人與名對上。
見這張允不但將劉表的大兒子在大門口公然驅趕走,還對他這般頤指氣使,隨手將二斤狗肉扔到張允腳底下,道:“你還不夠資格問我是誰,叫劉表出來。”
張允頓時大喝,道:“大膽!你竟敢直呼使君名諱!今天你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休怪我不客氣了!”
左栗背著手,一臉嗤笑不屑。
四周的賓客一直看著他們,聽到他們的對話,不由得麵露驚疑,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這人是誰啊?居然要劉使君出來見他?”
“沒見過,但聽口音,不像是荊州人。”
“口音像是的北方的,是哪一家的貴公子?”
“沒有一點印象啊,不會是故意鬨事的吧?”
大漢朝自從靈帝以來,三公走馬燈一般的換,加上各世家大族以及皇族的崛起,各種大人物變得層出不窮。
張允有些狐疑,不過旋即就定住心神,直接擺手,喝道:“想要我們使君出來見你,就是三公來了也不行!”
門內湧出了五六個壯漢,將左栗與他的侍衛團團圍住,摩拳擦掌,就等張允一個眼神,他們就會將左栗打一頓,扔到某個地方埋了。
左栗毫無懼色,目中陰冷一閃,道:“劉表養的家奴,倒是好大的威風!”
張允是荊州刺史的主簿,品佚不高,但位置險要,因此地位特殊,荊州上上下下,都對他十分‘遵從’,從未有無禮,更不會有人稱呼他為‘家奴’!
再見著四周的目光,張允臉色驟沉,心裡怒火上湧,猛的轉身離去。
那五六個豪仆頓時會意,瞬間將左栗與侍衛控製,拖向府裡。
侍衛急了,大聲道:“你們敢!你們知道……”
“閉嘴!”左栗滿臉陰寒,喝止了侍衛的報身份。
他的身份,還不能完全暴露在所有人麵前!
侍衛一臉恐懼,被豪仆拖進了劉府裡。
“哎,又是一個不知道死活的。”
“估計是哪裡的大家族子弟,不知輕重,魯莽亂來。”
“劉使君在荊州大敗袁逆,人心所望,不知道多少人舉薦其為三公,加之又是皇叔,豈是什麼人都能拿來踐踏邀名的?”
“我看,那年輕人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在一眾低聲議論中,左栗以及那侍衛被拖進了後院,迎來的一陣拳打腳踢。
侍衛倒是撐得住,左栗硬挺一陣,便慘叫起來。
豪仆們下手很重,根本沒有留手,儼然是要將兩人打死的節奏。
“行了,彆打了。”
這時,一個模樣不到三十,氣度從容的年輕人走過來,皺著眉道:“使君大喜之際,不宜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