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天色
楊彪盯著三人,惱怒寫滿了胖臉。
但這三人都不尋常,伏完這個禦史中丞他命令不了,鐘繇的廷尉府並不隸屬於尚書台,又是皇帝親信,同樣不能強來。
隻剩下一個司馬儁,去也不能單獨成事。
邊讓在一旁見著,直覺心眼都到了嗓子口,隻得心驚膽戰的等著。
楊彪現在滿心都是劉辯剛才的幾句話,又是嘉獎他,又是要他回弘農看看,這裡麵到底有什麼深意,楊彪根本無法靜下來心來思考。
又見三法司這三人相互推脫,不肯理事,越發煩躁,直接挺起大肚子,沉聲道:“你們與我說沒用,本相限你們今天之內,據本詳奏,若有拖延,本相第一個請辭!”
伏完,鐘繇,司馬儁聽著楊彪放狠話,不由得對視。
這要是丞相請辭,那他們三個就‘罪無可恕’了。
伏完盯著司馬儁,道:“司馬尚書,此案,理當由刑曹負責。”
司馬儁瞥了眼邊讓,淡淡道:“伏中丞,邊太常是九卿之手,下官無權查辦。”
劉辯微笑的低頭與他對視,道:“父皇很開心啊,哪裡看出父皇生氣了?”
劉愈眨了眨眼,盯著劉辯道:“父皇就是在生氣。”
這其中,有楊彪自身的原因,也有為劉辯、為朝廷背鍋的成分。
楊彪一怔,道:“怎麼突然提到他了?你說曹孟德?”
左栗故作的怔了怔,道:“丞相,小人是說明天,邊太常得空,去我黃門北寺獄坐一坐,什麼時候說要拿他了?”
另一邊,楊彪急匆匆返回丞相府,而王朗早就在等著了。
‘廢罷丞相’,需要足夠的理由,或者是足夠分量的人頭。
到了現在,朝局日漸穩固,所有人都以為,宮裡不會對官製再次改革。
楊彪聞言,心裡壓抑難消,道:“陛下對鴻都門學的事隻字不提,反而對我溫言安撫,這太奇怪了。”
這件事發生在鴻都門學,他難辭其咎,隻想著能有所保全,不要無限擴大下去。
王朗也知道其中肯定有問題,卻想不透徹,道:“我聽說,大司馬近來身體很不好。”
荀攸卻不太在意,道:“這天下,有幾人讀書不為做官?”
這位‘失蹤’了兩年多,黃門北寺獄也低調了兩年,但誰都清楚,這位暗地裡做的勾當。
王朗麵露遲疑,道:“都是猜測,算不得數。不過,你請辭是對的,先以退為進,看看宮裡的反應。”
一眾人沉默下來,都想置身事外。
左栗抬起手,道:“小人見過丞相。”
楊彪注視著他的背影,想著劉辯的話,心裡越發的不安起來。
伏完則十分後悔,早知道,應該接下來的。
楊彪沒有說話,心念急轉。
左栗也不在乎楊彪的態度,依舊滿臉笑容,道:“丞相的話,小人記下了。”
鐘繇,荀攸,荀彧,戲誌才四人對坐,也在說著鴻都門學的事情。
戲誌才聽完,有些感慨的道:“邊師與蔡公都是儒學大家,不當入仕為官的。”
王朗看了眼楊彪,道:“我猜測,陛下可能想要廢罷丞相。”
不知道從哪裡冒出四十多紅衣禁衛,將邊勇以及那個衣衫不整的年輕人拖走。
當然,還有少部分,認為楊彪‘心機深沉,城府如淵’。
“陛下,”
說著,楊彪轉身就要走。
楊彪陡然色變,沉著臉向左栗道:“他是九卿之首,沒有我的允許,黃門北寺獄不可拿他!”
楊彪現在比所有人都煩躁不安,聽著便冷哼一聲,大步離去。
鐘繇是在場的唯一當事人,一貫的肅色道:“我感覺到,陛下非常震怒,但強忍不發。後來將丞相,伏中丞,司馬尚書以及我叫了過去,又隻字不提,我在想,陛下是不是借機要對九卿動手了?”
問題在於,下一任丞相人選,始終雲山霧繞,沒有浮出水麵。
司馬儁默然不動,隻是手裡的拐杖握緊了一點。
而劉辯這會兒牽著劉愈正在逛街,不時給他買一些吃的,玩的,抬頭看著明媚的天色,道:“愈兒,過一陣子就要入冬了,不可以再亂跑了。”
劉辯還沒說話,劉愈忽然抬頭,看著劉辯,奶聲奶氣的道:“你是不是在生氣?”
楊彪背著手,含怒的淡淡道:“本相無異議。”
“邊太常,”
左栗話裡是商量,哪個又不知道,這位多半是帶著旨意來的。
看似是鴻都門學內一件不起眼的小事情,但被宮裡撞見,而且宮裡那位陛下卻絲毫不提——狂暴風雨,仿佛就在他們頭頂!
小家夥不乾了,眉頭豎起,道:“父皇明明很生氣。”
小家夥咬著糕點,含糊的應著。
劉辯知道這個小家夥不省心,想著回去得關他一陣子。
鐘繇,戲誌才若有所思,如果楊彪突然被罷,對朝野來說,無疑是巨大的震動。
隨著入仕的時間越來越長,王朗沒了旁觀者清的從容,身在局中,煩惱充斥著大腦。
尤其是劉辯那幾句話,著重說給王朗聽。
人都抓走了,左栗又環顧了一圈,頗為施施然的離去。
鐘繇一臉嚴肅,若有所思。
是以,這個案子,隻有禦史台與刑曹可以分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