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道:“是。有人說在南陽隱居,有人說回了琅琊郡,還有人說去了兗州,冀州,也有人被人舉薦,已經在洛陽出仕,但小人都仔細查過,沒有準確的。”
劉備不由得輕歎一聲,仰天道:“蒼天,何薄我劉備,為何就不能給予我一個大才……”
小廝是知道他家主人對賢能的渴求之心的,神情也是無奈。
在劉備去往府衙的時候,豫州牧劉繇則在巡河。
他一身蓑衣,身後跟著一群大小官吏,沿著河走了很長一段路,臉色不斷的凝重,一言不發。
他身後的眾人不斷的勸言:“使君,還是先離開這裡吧,雨勢這麼大,隨時可能會決堤的。”
“使君,這裡有我等足夠了,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使君,還有眾多公務等著你……”
劉繇好似沒有聽到一樣,來到一處高地,看著下遊奔突不休的渾水,心頭沉重,道:“你們說,現在確保不決堤,需要多少錢糧,多少人?”
眾人相互對視一眼,還是來自禦史台的巡河禦史接了話頭,道:“劉使君,渾河常年決堤,若是早幾個月還有可能,現在正值雨季,無法修築了。”
劉繇猛的轉頭看向他,雙眼怒睜,喝道:“你是說,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大水決堤,淹沒無數嗎?你可知,要死多少人!?”
隨從的官吏們噤若寒蟬,低頭不語。
劉繇也知道他們這些的德性,道:“我問你們,去年是有一筆錢糧撥下治河的,工曹親自監管,為什麼沒有奏效,錢糧去了哪裡?”
眾人悄悄對視,而後立即縮回頭,半點聲音都沒有。
劉繇臉角繃直,神色鐵青,大喝道:“巡河禦史!”
這巡河禦史十分年輕,不到三十歲,聞言連忙道:“回使君,這些錢糧,下官不知,下官隻負責監督河工。”
劉繇心裡咯噔一聲,預感到了什麼,道:“哼,巡河禦史的職責,你比我清楚。錢糧的去處,沒有的你簽字,根本發不出去!本官現在問你,那筆錢糧去了哪裡,若是你說不出個所以然,本官現在拿了你,正好為決堤頂罪!”
巡河禦史嚇的直接噗通一聲跪地,向著劉繇急聲道:“使君息怒!使君息怒!錢糧,錢糧,被各州郡瓜分了,他們說,他們說,朝廷拖欠的俸祿,以及剿匪,賑災……他們,他們全拿走了,下官,下官我冤枉的……”
劉繇狠狠咬牙,雙眼通紅。
他早就有所猜測,可親耳聽到了,還是憤怒難當。
可他又不能真的拿那些郡守、縣令怎麼樣。
一旦他有了這個意思,這些郡守、縣令會先一步叫苦連天,接著他們背後的人跟著施壓,他劉繇在豫州,不出半個月就會被孤立!
“我問你,”
劉繇強壓著憤怒,吼道:“現在要想修河,確保不決堤,有什麼辦法?”
巡河禦史眼神一陣閃爍,道:“這個,這個,下官,下官也不知……”
劉繇恨恨的一甩,轉身大步向前走。
身後的一眾官吏心驚膽戰,硬著頭皮跟上去。
他們在擔心,決堤後,劉繇真的他們拿他們當替罪羔羊!
劉繇前前後後,巡視了近十多裡,越看越心驚,以至於手腳冰涼。
哪怕他不善於治河,還是能看出來,一旦大雨繼續下下去,決堤是早晚,而且來勢凶猛,至少要淹掉中下遊幾十個郡縣!
劉繇迫不及待的回到相縣,找來田豐與劉備。
聽完劉繇的口述,田豐沉默許久,道:“現在想要搶修,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短時間難以湊集。或許,可以緊急調配一些,在下遊挖河,將決堤的洪水引走,儘可能減少淹沒的郡縣。”
劉繇看了他一眼,轉向劉備。
劉備雙眉緊鎖,麵色思忖。
田豐的話,其實已經說的很明白,現在搶修是不可能了,隻能儘可能的減少損失。
說白了,決堤已是必然了。
劉繇見劉備不說話,沉著臉,道:“玄德,你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田豐也看過來,目露審視。
對於這位自稱漢室宗親的豫州將軍,田豐一直觀察不透。
這個人沒有表現出什麼特彆的能力,既無足夠的大局觀,也無淩厲鋒芒,單以‘仁德’而聞名。
在田豐看來,這位豫州將軍,善於沽名釣譽,少有實為。
劉備見劉繇追問,不得已的道:“若是有錢糧,未必募集不到人。”
劉繇眉頭皺的更深,轉而與田豐道:“不管怎麼說,先將下遊的百姓轉移出來,好生安置。而後,我們分頭去見那些世家,尤其是可能被淹沒的那些,想必他們為了自身,也願意掏出錢糧來搶修河堤。”
田豐雙眼一亮,道:“使君說的是,這確實是個好辦法。”
劉繇沒有那麼樂觀,他對那些士族的秉性太過了解了,即便是這種情況,不咬下他們一塊肉,休想從他們的倉庫拿的一分錢一粒米。
劉備左思右想沒有一點主意,心裡越發渴望有大才輔佐。
他是一個對自我認知十分清楚的人,知道他的能力,是以很清楚他需要什麼人才,什麼樣的人才能助他成就一番功業!
劉繇不敢耽擱,整個相縣仿佛都被驚動了,全力籌集錢糧,招募青壯,準備搶修河堤。
而另一邊,通過艱難跋涉,劉辯一行人終於到了蕭縣。
或許是連續多日大雨的緣故,街麵上看不到一個人,隻有漂泊的大雨。
租了一個酒樓,劉辯住了進去,洗澡換衣服,來到客廳,吃了一口熱騰騰的湯麵,這才長吐一口氣,道:“活過來了。”
兩世為人,這也是劉辯第一次這樣冒雨趕路,全是徒步。
這些年,他養尊處優,要不是年輕,他絕對撐不到現在。
趙雲,盧毓,典韋等人先一步熟悉好,這會兒一人手裡捧著一碗麵,同樣在狼吞虎咽。
這一路上他們都是吃的乾糧,饑腸轆轆之下,熱騰騰的湯麵簡直是絕世佳肴。
劉辯見他們吃的歡實,笑了笑,也不再多說,自顧的吃了起來。
劉辯吃了兩碗,皇甫堅長才從外麵進來,脫下蓑衣,渾身一個哆嗦,甩了甩頭,才來到劉辯身前,道:“陛下,打聽的差不多了,陛下要的蕭縣官吏名錄,晚些時候就能拿到。”
這件事,其實很簡單,隻是為了儘可能的詳實,以及查清楚其中的關係,所以才會晚一點。
劉辯點頭,道:“坐下吧,湯麵還有,快吃。”
皇甫堅長也餓急了,謝恩之後就坐到了劉辯對麵,眼巴巴的望著廚房方向。
在湯麵上來的那一刻,皇甫堅長突然又與劉辯道:“陛下,微臣還聽說,蕭縣有不少躲難來的百姓,說是渾河又要決堤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