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明眼人都知道的事情,定然是‘潁川黨’刻意做的,就是為了將他兒子‘一擊必殺’。
田豐見他閉上眼,不慌不忙的道:“從眼下的情形來看,曹司馬應當無憂。”
曹嵩眉頭動了動,睜開眼,漠然道:“怎麼說?”
田豐道:“曹司馬之所以失去分寸殺人,肯定是遇到了不得不殺的情形。這一點,下官能看出來,陛下以及尚書台諸公肯定也清楚。是以,單從這點來看,曹司馬便不會有太大的事。加上曹司馬的特殊身份,朝廷定會全力保他。而且,今年是建安元年,陛下明詔發布‘建安五年施政綱要’,剛開始半年,這便要折損大司馬府有司馬,陛下以及尚書台是決然不可接受的。”
曹嵩目光異色的注視著田豐,道:“這麼說,我兒定然無事?”
田豐肯定的點頭,道:“這是自然。隻不過,具體會怎麼處置,下官猜測不透。畢竟,朝野沸蕩,終歸要有所安撫。”
“關鍵是那屠三城的事?”曹嵩一點既透,身形坐正了一些。
田豐卻又搖頭,道:“是也不是。兗州發生的事隻是誘因,曹司馬為朝野所不容是根本,曹司馬如果不能緩和與‘潁川黨’的關係,禍事早晚。”
曹嵩收起了小看田豐的心思,抬手道:“還請田府君賜教。”
田豐連忙抬手,道:“不敢,隻是粗淺看法。”
曹嵩放下手,神情肅穆,道:“請說。”
田豐思索片刻,道:“聯姻。”
曹嵩瞬間就明白了,想著他曹家的適齡子女,又回憶著‘潁川黨’的年紀以及他們的子女,好半晌,他道:“荀公達好像有一個兒子尚未婚配,倒是與我一孫女年齡相當。”
田豐忍不住的笑了聲。
曹嵩眉頭一皺,道:“元皓這是何意?”
聽著‘元皓’,田豐收斂了一下表情,道:“兒女聯姻還是差了一層。”
曹嵩頓時明悟,若有所思,道:“‘潁川黨’足夠分量的,有七八位,最好莫不過尚書台三位,但他們都有正妻,若是為妾……即便為妾,他們怕是也不敢收。”
曹嵩知道曹操為‘潁川黨’所厭惡,曹家想要與他們聯姻,簡直難如登天。
田豐微微一笑,道:“若是下官能為曹軍與‘潁川黨’聯姻,曹公可否應承下官一件事。”
曹嵩雙眉如鷹的翹起,暗自警惕,道:“什麼事?”
“自然是會令曹公以及曹司馬萬分為難之事。”田豐微微抬頭,眼神也變得淩厲。
“既是萬分為難,伱以為老夫會答應?”曹嵩雙手握著拐,臉色冷漠道。
田豐道:“隻是交易罷了,曹公隻當下官沒有說過便是。”
曹嵩注視著田豐,雙眸幽暗森冷。
田豐與他對視,目光平靜,如冰似霜。
不過片刻,曹嵩便深吸一口氣,道:“我要知道聯姻的是何人。”
“暫且不能說。”田豐道。
曹嵩臉角抽搐了一下,肉眼可見的怒意爬滿老臉,但他沒有發作,反而慢慢閉上眼,作沉思狀。
曹嵩看的十分明白,現在的田豐,其實已經沒有什麼可威脅的了。
田豐一旦到了洛陽,定然會被問罪,而且是必死之罪,隻不過會低調處置罷了。
一個將死之人,又如何威脅他?
‘田豐,要我應承的是什麼事情?’
曹嵩閉著眼,心裡在思量。
田豐這種瘋子,在臨死前幫他與‘潁川黨’聯姻,所圖謀肯定非同小可。
一邊是徹底解除‘潁川黨’對他兒子曹操的敵意,渡過此劫,與‘潁川黨’和解,那曹操的前程將不可想象!
而另一邊,則是田豐所圖謀的事,這件事,或許將給曹家帶來滅頂之災!
曹嵩在心裡分析著利害,久久無法做出決斷。
田豐好整以暇,不慌不忙的等著。
在他看來,曹嵩其實是沒有什麼選擇的。
曹操這次即便過去了,後麵的麻煩也是無窮無儘,‘潁川黨’與曹操已是‘死敵’,不能化解,以‘孤臣’示人的曹操,如何應對龐大的‘潁川黨’的攻擊?
果然,曹嵩慢慢睜開眼,神色平靜,抬手道:“那,一切便托付於元皓了。”
“鐘仆射。”田豐抬手相對,平靜的道。
曹嵩一怔,道:“鐘繇?”
之所以直呼‘隻要’,因為以曹嵩的資曆,朝廷裡九成九都是‘小輩’,作為曾經的太尉,稱呼一聲‘鐘繇’,完全不為過。
同時,鐘繇的秉性喜好,在曹嵩腦海裡浮現,麵色遲疑的道:“鐘……仆射,倒也是合適。”
鐘繇在‘潁川黨’內部,是一個相對特彆的存在。
目前‘潁川黨’有四位大人物,一個是丞相荀彧,左仆射鐘繇,右仆射荀攸,還有一個,是禦史台的禦史丞戲誌才。
戲誌才或許是禦史丞的緣故,與朝廷百官走動的極少,相對邊緣。
丞相荀彧性情疏淡,為人公允,從未某私利,是以雖然是‘潁川黨’名義上的領袖,實則並不為‘潁川黨’上下官員所喜。
而右仆射荀攸,是一手締造‘潁川黨’的人,‘潁川黨’上上下下,也為他馬首是瞻,是‘潁川黨’實際領袖。
而鐘繇這個人,平日裡嚴肅著臉,與誰都不親近,可偏偏又長袖善舞,與誰關係都不差,不止是管理鴻臚寺,遊走於邊塞異族,在朝廷裡,同樣遊刃有餘,形如是一塊萬金油。
曹嵩聽到‘鐘繇’的名字,仔細思量,覺得與鐘繇倒是最為合適,即不低,也不高,不會無用,也不會太突兀。
“能成?”曹嵩帶著一些擔心的追問道。
曹嵩與鐘繇沒有多少接觸,但以鐘繇的出身以及現在的身份,並不缺女人,更不缺士族支持。
而與曹家聯姻,定然會引起‘潁川黨’的反對,有什麼理由,能讓鐘繇拋開這些,與曹家聯姻?
“曹公隻需記得對下官的應承,其他事情,自有下官來辦。”田豐微笑著道。
曹嵩神色猶豫,總覺得有些冒險,可這又是一個巨大的誘惑,令他不舍後退。
田豐將曹嵩看的一清二楚,也不想再說,以免曹嵩真的反悔。
“好。”許久之後,曹嵩還是應下了。
與‘潁川黨’聯姻,這個誘惑太大,他忍不住!,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