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 等龍找到關押黎昭的地方時,黎昭已經跑了。
他是怎麼跑的?
話還要說到那元嬰長老派人來將黎昭帶過去。
黎昭心中有數, 便裝著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跟著走了。
那架著他的幾個印鼎宗弟子還在嘲笑:“黎昭, 你也有今天!”
黎昭冷冰冰地掃他們一眼, 依舊高傲不屑。
然而, 黎昭怎麼會束手就擒讓他們把自己帶去威脅師兄?
於是就在走出地牢後,黎昭便趁其不備,攻其下/體……是的沒錯, 就是那個位置。
幸而派來的都是男弟子。
全數中招, 無一幸免。
黎昭便趁著這時候, 跑了。
“還好, 還好我……體術尚可,身姿敏捷……”黎昭雙手扶著膝蓋, 哼哧哼哧的喘著氣。
等等。
為什麼頭這麼暈!
“靠!是那藥……”黎昭先前中過藥, 現在想起,隻覺得眼前花黑。
然後……
他就僵直了身體, 直直地倒了下去。
昏過去前, 似乎有誰把他給接住了。
他努力地睜眼看, 心中祈禱:千萬不要是那些家夥啊!
然後,他看見了一張俊秀冷冰的盛世美顏……
臥槽, 蕭長雲!
然後, 眼前一黑, 就沒有然後了。
不過好在, 三條龍也不蓋的, 很快就找到了人。
看見蕭長雲時,小金龍和骨頭龍都很是驚訝——
“蕭長雲!”小金龍驚呼出聲,從小骨頭的背上爬下來,縱身跳進蕭長雲的臂彎,這個他很喜歡的人類,怎麼會在這裡!
蕭長雲一驚,連忙扶住小金龍的身子,他也很是驚奇,“兩位前輩,你們怎麼會在此?”
骨頭龍挑眉,“我們自然有事,倒是你,怎麼會在這裡?”
當初小金龍和小骨頭先一步告辭離開,倒是忘了和蕭長雲打聲招呼。
“……”蕭長雲抿了抿唇,“說來話長。”
被人陷害,趕出宗門這些事他不想和前輩們提及。
兩條龍也沒追根究底的問。
反而小金龍還攀著他的肩膀,問他:“楚一陽呢?他為什麼不在?”
“……”蕭長雲更不知道這該怎麼說。
“罷了,你是不是聽說龍輝拍賣的事來的?”
蕭長雲點頭,捏著腰間的劍的手緊了緊,“龍輝拍賣販賣龍物,晚輩哪怕不能將其鏟除,也要出一份力。”
惡龍不置可否,隻眯著眼打量他。
士彆三日,再看這蕭長雲,倒是開闊了許多的樣子,也許是心境變了,就連修為也又拔高了一個層次。
假以時日,這蕭長雲也許真能成修真界中第一人。
至於楚一陽那個不爭氣的……罷了罷了。
“喂,彆聊了,救我徒弟去!”白銀單手提著昏過去的黎昭,瞥了眼聊的甚歡的骨頭。
小金龍好奇地探出腦袋,“他便是黎昭?”
“就是他了。”白銀掂了掂人,“似乎中了藥,沒醒。”
“這……印鼎宗的黎昭怎麼會在此?”蕭長雲不太理解這一出出的。
小金龍拍了拍他的手心,“邊走邊說。”
……
而另一邊,溫容玉沒等到師弟的消息,反而等來了那五行大陣中的第五人——修魔界赤閻宗的宗主。
“就是這小子?”赤閻宗主陰冷的眼神掃過大陣中闔眼打坐的溫容玉。
修仙者與修魔者不太對付,於是接他話的是另一個魔宗的長老:“原本擔心這孽龍跑了,不過你來了,這五行大陣便就齊了,現在就是給這孽龍就是插翅也難飛了。”
“哼。”赤閻宗主輕哼一聲,帶著身邊的弟子去大陣的第五處陣眼。
溫容玉見此,心中也是一涼。他捏著拳,恐怕隻得以命相拚了。
正在此時,又走了一個人進了陣。
“你真是龍?”
溫容玉聞聲睜眼,不語。目光落在青年人身上,微微皺眉,他怎麼感覺到了一絲……龍氣?
青年背著一個小包袱,對他嘿嘿輕笑,“你真是龍?素聞龍有多種,你是哪種?”
“……”溫容玉:今天被困在這,怎麼老是遇到怪人?
“其實本座也見過龍的,”青年撐著下巴笑嘻嘻,“本座是赤閻宗的副宗主,嗯……剛升上來的。”
溫容玉:?
“你想逃出去嗎?”青年陰笑一聲,抬手指了指赤閻宗的正宗主,“你把他殺了,你就能出去了。我們宗主日前受了點小傷,好對付。”
溫容玉歎氣,“赤閻副宗主,我現在自身難保,幫不了你奪這宗主之位。”
雖然他們好像也沒有什麼交情。
那副宗主頓時冷了臉,“那就是傷他幾下也是好的,你對他動了手,他傷上加傷,本座便有可乘之機,到時候,本座便幫你求求情,留了半片龍鱗怎麼樣?”
“……”溫容玉:不知所謂。
“或者,留你的小師弟半條賤命?”他眯著眼笑,笑得溫容玉背脊發涼。
“若副宗主能保住我師弟,這條件我也答應。”溫容玉想,反正他拚命破陣的時候總要和人打,就是與那宗主打一下,也不妨事。
兩人友好地達成協議,那副宗主就背著他的小包袱溜溜達達地朝正宗主的方向走去了。
各位在場的元嬰期:瑪德智障,這赤閻宗的副宗主彆是個傻子,當著赤閻宗主的麵就敢如此囂張!遲早要挨收拾。難道這蠢小子以為他們元嬰期的修士會聽不見他和溫容玉那點‘悄悄話’嗎?
他們都是對赤閻宗主有些了解的。
那人手段狠辣,為人陰沉,這一下讓他聽到了副宗主想要奪位之言,恐怕立刻這副宗主就得死。
眾人紛紛朝那邊分去一點視線。
而他們心中暴戾的赤閻宗主隻是冷冷瞥了副宗主一眼:“你當我死的?”
青年嘿嘿一笑,“宗主莫惱。”
赤閻宗主伸手,就在眾人以為這青年絕對是死定了的時候,他竟然……摸了摸青年的頭發……
“……”這好像和我們想得不太一樣……說好的要殺呢?
“鼎爐就要好好做個鼎爐。”赤閻宗主拍拍他的腦袋,收回手。
青年聳聳肩,非常不以為意,“是,遵宗主的命。”
這麼說著,耳尖卻不知道為什麼紅了。
赤閻宗主瞧著他通紅的耳廓,眯了眯眼,心情有點好。
一言不合就要殺鼎爐?把這笨蛋鼎爐殺了,上哪裡去再找一個?
哼,本座隻是舍不得這個鼎爐!
何況上一次被他‘背叛’,自己還沒好好懲罰這家夥呢!
眾人看著這一幕,默默收回眼神。
——哦,原來是鼎爐……難怪不殺。
——哦,原來是枕邊風吹得好。
嗯,一頭霧水的隻有溫容玉。
但他細細一想……
莫非,這位副宗主,也是想透露點什麼消息給他?
可楚一陽也好,這位副宗主也罷,他一個都不認得啊。溫容玉百思不得其解。
想了半天。
他歎了口氣,興許是師父找來的人罷。
……
不一會兒,弟子們終於傳來消息。
“長老,黎昭跑了!”那弟子小聲地夠到長老耳邊說。
可在場的人耳力何其聰敏,溫容玉心中一鬆,黎昭安全了。
那麼……
“不好,孽龍要跑!”天色乍變,雷雲集聚。有人望向陣中,驟然驚呼。
“布陣!”有人大喝。
五位元嬰修士齊齊出手,白光乍現!
而在那困龍大陣中,溫容玉也出手了!
他幾乎立刻就現了原形,實力暴漲之下,首當其衝地就是赤閻宗的那位宗主!
青龍長尾一甩,轟隆一聲巨響,將其餘四人逼退數步,而他利爪直直朝赤閻宗的那位打去!
溫容玉不想殺人,更不願看見龍爪飲血,但他,彆無他法!
利爪就要捏住那人,卻見身後又現一人。
正是背著小包袱的青年,他一把抱住自家宗主往後一拖。
赤閻一愣,“雲風邪,你做什麼?!”
赤閻下意識地收了手,也許是怕傷到這個笨鼎爐。
也就是這麼一收力,困龍大陣便被破了一道口。
“赤閻,你在乾什麼?!”
其他人又驚又怒。
溫容玉立刻趁機縮小身形,尾巴一甩,一道青光結界驟然形成。
結界與困龍大陣相撞。
‘碰!’
‘碰!’
‘碰!’
三聲而裂。
幾位修士沒受什麼傷,卻眼見著龍出大陣,無力而為。
“青龍,引天地之力,降神罰於世!”溫容玉出了陣,卻沒跑。
巨大的龍尾盤踞著,五爪微張,仰天抓去,以引動天地雷劫相助。
青龍者,乃四方之神。
神眷之龍,沿龍神血脈,得天地相助,可預知未來之劫,可引風雨雷電,可代神罰世!
這種龍,在龍族,被奉為祭司。
在場的修士目呲欲裂。
他們看見了什麼?
雷劫?!
他們殺過的龍不知凡幾,有五行屬性的龍這不奇怪,但卻從未見過能夠施下雷劫的龍?
“你這孽龍……”
有人怒罵。
但雷還是劈在了身上。
帶著火與電的霹靂,將肉體貫穿,已經喊不出疼,渾身泛著被烤焦的難聞氣味。
被劈了的弟子們不甘心地望著半空中的青龍,沒被劈中的當然慌亂的四散逃離。
修為高的,自保暫可。
“彆慌,彆跑!他區區一條金丹期的孽龍,有什麼好怕的!布陣!!”
這一次,布下的,則是殺陣。
至於孽龍降下的天雷——硬抗又如何!
可以說,這些修士真的是不要命了。
就是受點傷,也要把這青龍給活剮了!
而溫容玉……
其實那元嬰修士說得對,他雖然是神眷青龍,但終究隻有金丹期的修為。
難道命該如此嗎?
溫容玉沉了沉眸,巨大的龍形已經朝修士們撲了過去!
“哪怕是死,龍也無所畏懼!”龍吟聲驟然震懾大地——
接下來,便是血與光影的交錯。
……
那廂四個修士和青龍打得不可開交,這邊楚一陽找了個山壁乖乖地躲了起來。
“喲,來,一起躲著嗎?”
楚一陽一僵,沒想到還有彆人——竟然是赤閻宗的兩位宗主。
“你們……”元嬰期的修士,不是在準備殺龍嗎?怎麼在這蹲著。
副宗主歎了口氣,死死地拽著自家宗主的胳膊,一邊回應他:“啊……我們赤閻宗不殺龍的。是不是啊宗主?”
宗主:“……你給我放開。區區一個鼎爐,你不要太過分!”
副宗主:“宗主,這種時候,咱們隔岸觀火就好了,再說了您現在還受著傷呢。”
宗主:是這個道理。
罷了。
就聽這個鼎爐的吧!
楚一陽看著這一幕:???
楚一陽:算了,我也隻是來躲一躲的。
於是,三個人蹲坐在山壁下,默默地看著半空中打得不可開交的人和龍。
……
不遠處,聽見龍吟的眾龍臉色也是一僵。
“本尊早就讓你把你的探子帶上,你偏偏要用那破鼻子嗅,這下好了,全都迷路了,本尊看你徒弟這條命也是救不回來了!”惡龍背著小金龍,不屑極了。
真是一頭愚蠢的老龍。
白銀黑著臉瞪了他一眼,抬手一捏,把小金龍捏起來,“要不是這個小東西的龍氣擋了我徒弟的龍氣,本座怎麼可能嗅不到!”
惡龍冷哼,一把將他的小金龍搶回來,重新穩穩地背好。
小龍神扭頭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搶來搶去的,你們當我是條活的龍嗎?唉。
“前輩們……如今恐不是吵鬨的時候,還是先順著龍吟的方向去吧!”蕭長雲那冷臉上露出一絲無奈。
這浩浩蕩蕩的,才又找對了方向。
援兵,很快就到。
……
黎昭在昏睡間做了個夢。
也許是因為昏過去的時候最後一眼見到的是劍仙宗的蕭長雲,然後夢中的場景就是劍仙宗!
蕭長雲站在劍仙宗的高台上,受所有弟子的朝拜,所有人遵他為修真界第一人。
而黎昭是所有人中唯一沒有拜下去的人。
他才不服。
他的修煉速度絕對不比蕭長雲慢,可是……可是為什麼站在那裡的不是他呢?
黎昭抬起頭,既是羨慕又一點小小的嫉妒。
但也不是非要不擇手段把蕭長雲拉下台的那種嫉恨。因為師兄跟他說過,命無定數。
——也許,是我真的比不得蕭長雲?
黎昭歎了口氣。
其實他以‘修真界第一人’為目標,求得隻是能保護師兄平安。
對了……
師兄。
黎昭四處看看,卻怎麼也沒看見師兄的身影。
“師兄,師兄?!”
周圍跪滿了弟子,但視線所及之處,沒有那個親和的人。
“師兄!”
“師兄!”
他喊著師兄,但沒有人應,周遭一片靜止,誰也沒有為他的喊聲給出一個眼神,簡直靜默得可怕。
黎昭猛地想到——
屠龍……
難道,師兄……死了?
“師兄!!”黎昭猛地驚醒,翻身坐起。
“……咦,你醒了。”
黎昭朝聲源看去,他身邊坐了一排排的人,全都半蹲在這小小的山壁之下。
他認識的,楚一陽,蕭長雲,他不認識的,一個言笑晏晏,一個陰冷冰寒。
而對他說話的,就是這個一直在笑的了。
黎昭突然意識到什麼,大喊:“你們是……我,我師兄呢?”
宗主大人被這一喊驚了一下,陰測測地應了:“吵什麼吵,再吵讓你永遠閉嘴!”
黎昭縮了縮脖子。
“宗主,你太凶了。”
“鼎爐也閉嘴!”
“喔……”
另一邊,與他相熟的蕭長雲倒是率先開了口,對他指了指東邊的方向,“你師兄。”
黎昭猛地轉頭看去。
耳邊還是他們說話的聲音。
“長雲,你都沒和我說話,第一句竟是和這小子說的,我該不依了。”楚一陽挨著他蹲著,滿臉的委屈,但眼中全是笑意。
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他的長雲。
蕭長雲臉色一僵,他對旁人尚且寡言有禮,但對楚一陽……總是不知說什麼。
“我來時,喚過你了,楚師弟。”
楚一陽詫異地盯著他,親昵地湊近他,呼吸交錯:“喊聲楚師弟就算完了麼?再說了,你我如今不同宗門,以我們的關係,你便叫我一陽如何?”
他們有什麼關係?
蕭長雲抬眸,呆滯:怎麼許久不見,楚一陽的臉皮越發的厚了?
“不叫。”
“叫吧,叫吧,你瞧我都叫你長雲。”
“……”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