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曉月一愣。
“霍阿姨,你之前和衛沉媽媽是同時在第一醫院住院嗎?”
“是啊。但我們應該不在一個病房,所以沒怎麼見過。”霍夫人說到這裡,看了一眼霍長英,“現在,倒是可以好好認識一下。”
“那霍長英和衛沉就是差不多時間出生的咯。”
周曉月冒出來一點好奇心,她知道霍長英的生日,就問另一個少年:“衛沉,你是幾月幾號出生呀?”
衛沉說出一個月份,在日期上頓了一下。
他從不過生日,更不會去想這件事,所以提起自己的出生日期都覺得些生疏。
霍長英用力道壓了一下紮針口,然後拿下棉片。他作勢要站起來去扔,周曉月就勸住他,“你現在彆動啦,等會兒說不定還要抽血呢,你好好坐著休息。”
“好吧。”
霍長英見周曉月遞出手來,他笑一下,抬起紮針的手把自己的校服外套從少女懷裡抽出來,然後用另一隻手包好棉片,才給周曉月。
他看著周曉月走到長廊另一邊,把垃圾扔到醫用垃圾桶裡,目光緊追著不放。
周曉月走開後,霍夫人看衛沉不太確定具體日期,說了霍長英的生日,問他比霍長英大,還是小。
衛沉聽完沉默一會兒,回答:“我也那一天出生的。”
霍夫人驚訝地都不笑了:“這麼巧?”
霍長英抿唇一勾,在霍夫人追問之前開口,淡淡提醒。
“媽,衛阿姨還在手術室呢。”
他實在不想這麼打探下去,倒不是在意和衛沉有什麼樣的聯係。
“我也是關心嘛。要不是我今天過來,都不知道你要給人家的媽媽獻血。”霍夫人說這裡一頓,但她很快就用笑遮掩過去,對兩個少年說。
“誰能想到,會這麼有緣分。你們兩個的出生日期一樣,血型一樣,還剛好和衛沉媽媽匹配得上……這也太巧了。”
周曉月回來的時候,就聽到霍夫人這句話。
她一怔,不由問:“啊,你們兩個是同一天出生的嗎?”
衛沉冷淡地點了一下頭。
霍長英聽到也隻是一笑過去。他插手處理這些,本就是為了周曉月。
和衛沉同一天出生還是怎麼樣,都和周曉月無關,霍長英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滋滋……’
係統終於再次響起來。
周曉月的心,猛地一跳。她又問:“你們兩個的血型也一樣?”
霍夫人還笑話周曉月:“那不然呢。要不是親母子之間輸血容易出問題,也不會找長英了。”
周曉月的大腦也跟著係統一起“滋滋”作響,攪亂成一團。
那些信息不斷地湧進來,把她腦海裡的神經都擠得發脹,周曉月嚇住了,可是她根本沒辦法忽視腦子裡冒出來的想法。
她忍不住問:
“那你們兩個,都是在第一醫院接生的?”
霍長英眼中閃過一絲疑問。他已經察覺周曉月不隻是單純地在問問題,她很緊張,很不安。
霍長英直接站起來,他放下袖子,走到周曉月身前,柔聲問:“怎麼了?”
衛沉是現場唯一一個知道周曉月秘密的人,他聯係那些問題也猜出了周曉月在想什麼,他反應過來,神色微妙地變化了一下,在無奈和好笑之間,發出一聲歎息。
“周曉月,不要想太多。”
衛沉低聲說:“這世界上多的是沒有意義的巧合。”
而且那些巧合,隻有在人有意地去聯係時,才能賦予更多的價值。事實是,這個世界隻是照常地運轉,人們也隻不過是在正常地生活。
衛沉深深地看了周曉月一眼,不禁流露出一絲擔心。
他不知道周曉月為什麼會聯想那麼多,她一會兒覺得自己不是周家親生女兒,一會兒覺得自己配不上霍長英,這些問題在衛沉的眼中,都太過不可思議。
周曉月值得一切的好。
衛沉反而覺得,是周家和霍長英做得不夠好,才會讓周曉月這樣患得患失。
“可是……這也太巧合了。”
周曉月有些猶豫地張口,她還想再確認什麼,又被霍長英攔住,他離得那麼近,雙眼都看著周曉月,就算笑容溫柔,也帶來濃重的壓迫感。
霍長英放輕聲音問:“曉月,你是想到了什麼?”
當他意識到衛沉明白周曉月的意思,他自己卻不明白,霍長英便難以忍受。他隱約察覺出來,衛沉和周曉月有一些默契,而那種默契,是把他排除在外的。
周曉月張著嘴巴,回答不上來。
她根本不敢說。
無論是她自己的身世問題,還是她此時此刻的猜想,周曉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隻能不斷地在腦子裡追問係統。
‘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滋滋……真的……假的……’
周曉月被這兩個關鍵詞弄得六神無主。
‘什麼真的假的呀。到底是真是假?’她不買賬了,也完全不敢腦補,隻能一個勁兒地催,非要係統說出完整的話來。
就在這時。
手術室的紅燈忽然“啪”的一下滅了。
但是,綠燈並沒有亮起。
衛沉也站起來。
他表情僵硬,精致的五官像是冰封住一樣,連皺眉、張口,表達情緒都做不到,就站在原地,死死地盯著手術室。
霍夫人收起笑容,霍長英也放下對周曉月的疑問,等著手術室裡的人出來。
周曉月察覺到氣氛不對,很小聲地問了一句:“霍長英,這是怎麼了?”
霍長英彎腰,在她耳邊輕歎:“綠燈沒亮,手術好像不是正常結束……”
而且,這離推進去也沒過去多久,不可能結束。
一定是出了什麼問題。
周曉月都快崩潰了,她不敢冒然出聲,隻能不停地問係統,‘你讓我等著的到底是什麼事啊?’
她的猜想已經跳到另外一件事了,周曉月害怕極了,‘阿姨不會有事吧?’
‘滋滋……沒事……’
周曉月想把係統揪出來打一頓。
她都懷疑係統是不是隻會說幾個固定的詞語。
手術室的門打開,莫醫生最先出來。
衛沉第一時間走過去,周曉月看他一個人麵對醫生的背影,忍不住也往前走了幾步,被霍長英一把拉住,護在身後。
“你先彆過去,我去問問情況。”
霍長英擔心不好的消息,會傷害周曉月,他可以承擔,周曉月不行。
作為大人,霍夫人比霍長英更快地走上來。
莫醫生摘下口罩,她看了一圈在前麵的人,臉色有些白,不像之前看診時那麼隨和自然。莫醫生說:“不好意思,出了一些問題,手術得推後了。”
推後,不是手術失敗。
聽到這句話,衛沉這才從靜止的狀態裡恢複呼吸。
周曉看到衛沉的身體微微起伏了一下,心裡著急,不顧霍長英的阻攔,還是過來了,站到衛沉的身邊。
霍長英看得眼神發冷。
但他看莫醫生表情異樣,到底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做什麼,隻是走到周曉月另一邊。
霍長英問:“莫醫生,怎麼了,出了什麼問題嗎?”
莫醫生看到他,又看到霍夫人,她在回答之前停頓了一下,額頭上冒出汗。
“配血有些問題,不能做手術了。”
霍夫人便拍拍胸口,慶幸地歎氣:“還好我堅持把所有的檢查都做一遍,不然長英的血獻出去,就白搭了。”
莫醫生尷尬開口:“原本配型是沒問題的,但是……”
那位主任醫生出現走廊的入口,他手裡拿著一隻手機,腳上來回地徘徊踱步,不知道在乾什麼。但是他已經不像之前那麼熱切,甚至都沒有主動過來給霍夫人解釋。
霍夫人皺起眉:“但是怎麼了?”
“但是,新增的配血試驗檢查報告說,樣本中出現了強烈的免疫細胞並發反應……這通常是直係親屬輸血會發生的。”
莫醫生強撐著把話說完,她臉上的冷汗落得更多。
周曉月茫然,又沒有那麼茫然。
她聽不懂醫生在說什麼,可她聽出是霍長英的血不能輸給衛沉媽媽。
這個時候,周曉月不想腦補。
然而,她還是想到一些荒唐的可能性。
‘所以。’
‘滋滋。’係統響著。
周曉月心臟一抽,‘假的那個是……’
霍長英不笑了,他的神情變得冷漠,甚至顯出一種帶著譏諷的抽離感。衛沉則皺起眉,抿緊嘴唇。
“章綺。”
莫醫生喊出霍夫人的名字。
“你和孫若男,還有你們兩個人的兒子……”莫醫生又說了衛沉媽媽的名字,語氣沉重地吐出一句話:“把DNA檢測做一下吧。”
霍夫人一點點收起笑容,她看霍長英,又看衛沉,一句話也不說。
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就是不給反應。
即使霍夫人沒有看周曉月,周曉月都覺得發慌。
她不小心碰到霍長英的手。
那冷得像是一塊冰。
衛沉的手垂在她的另一邊,輕微發顫。
周曉月煎熬了一會兒,她想到自己,想到真假千金,想到很多很多。但現在不是追究她的事的時。
周曉月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一左一右,在霍長英和衛沉的手臂上輕柔地拍著,試圖用這微不足道的一點點支持當作安撫。
衛沉緊貼著她,一言不發地靠過來,渴求似的地尋求某種溫暖。
霍長英忽然動了,他把周曉月的手抓下來,緊緊地握住。
霍長英嘴唇劃開勾起一個淡漠的笑。
“……那就做檢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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