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周曉月小心地移開手指,她沒有再去點那個聊天界麵。她想了一會兒,還是把自己按下的一個個數字刪掉了。
她忽然不想用這個手機給衛沉打電話了。
鬼使神差的,周曉月打出另外一個號碼。錢璃的手機裡是有對方的通訊錄,周曉月才輸入一半,就跳出了霍長英的名字。
這很正常。
他們本來就在一個班。
周曉月心頭跳動,她咬著嘴唇,在係統變調的“滋滋”聲裡撥通了霍長英的電話。她打給了霍長英。
但霍長英並不知道是她。
周曉月在緊張的等待中被加快的心跳和血液流速轟熱,她臉上溫度升高,頭也有些發暈。
“嗡”的一聲,電話接通了。
霍長英溫和有禮地詢問:“錢璃,你打給我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周曉月咬著嘴唇,沒敢說話。
她連呼氣吸氣也憋住了,生怕被對方聽出來。
霍長英沉默一會兒,忽然歎氣說:“對了,有件事可能要麻煩你。今天我送周曉月回來的時候情緒不太好,擔心會影響到她,抱歉打擾你,幫我看顧一下。”
在一陣安靜中,霍長英繼續說:“沒事是最好的……”
周曉月知道自己該說話了。
她大可以說出借了錢璃的手機的事實,隻要隨便說一段擔心霍長英才打電話,就能往下詢問了。
可是她心慌意亂,在說完自己是誰之後,竟然再說不出一個字。
明明霍長英的回答也是她能猜到的,一點也不奇怪。他聽上去也確實都在為周曉月考慮。然而周曉月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感到一種形容不出來的阻塞和艱澀。
她的舌頭被堵住了。
心口也被壓著。
她最多隻能說出:“我是周曉月……”
“啊。曉月。”
霍長英隻是停頓片刻便笑起來,他的語氣轉瞬就變得更親近了。那不僅僅因為對霍長英來說,周曉月比錢璃更親密、更重要。
他的聲音裡還帶著有一份真切的高興。
霍長英知道大概情況後,笑道:“你這麼擔心我啊……我很開心。”
他似乎真的隻是意外接到同班同學的電話,然後發現是周曉月打來的,於是流露出極其自然的驚喜。
周曉月困難地結束了通話。
幾乎都是霍長英在說,周曉月大部分時候都是“嗯”聲聽著。他們的情緒像是調轉了一樣。
霍長英恢複得溫柔而善解人意,周曉月卻磕磕絆絆。
掛掉電話的時候,周曉月竟然鬆了一口氣。
她捏著手機,手心裡隱隱冒汗。
係統催著周曉月聯係衛沉。係統向來對這件事很熱衷,周曉月知道係統很在意衛沉和她的關係。
但現在顯然不是最合適的時候。
“曉月!快熄燈了,你還沒有洗澡,先洗漱吧。”
錢璃衝陽台關上的門喊了一聲。周曉月聽見了。
這畢竟是彆人的手機,周曉月也不好一直占著打電話,她從陽台出來就還給了錢璃。
周曉月匆匆地洗了一個澡。
她越來越適應這些平價的沐浴液、洗發乳這些日用品了。
第一次起反應後,沒有再出現什麼問題。
洗完後,周曉月像往常一樣坐在自己的桌前翻看了一會兒書,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
她本來該做一些新的筆記整理,現在卻沒了任何心情。
周曉月抬手支起額頭,垂眼看著鋪滿字的書本。
那些文字密密麻麻,全是要背下來的考點知識,但周曉月眼前一晃,就看著字和字之間拆分重組,再次排列,最終組成一個又一個的“霍長英”。
這是周曉月最熟悉的名字。
她喊過無數遍,叫過無數遍。
這甚至會讓周曉月不禁產生錯誤的記憶,仿佛她學會寫的第一個字就是“霍”,而不是自己的名字“周”。
她的人生似乎就這麼被困在這兩個家族之間來回地繞圈,纏到一起。
周曉月知道自己看不進去。
但她還是在真正熄燈前多坐了一會兒,挨到最後一個再上床。
周曉月不禁想著。
除了錢璃,其他兩個室友也收到了霍長英的詢問嗎?她們的關心是因為霍長英嗎?她們會把一切都告訴霍長英嗎?
剛好是1班的寢室空出了一個床位,這是霍長英安排的嗎?
一個疑問冒出來。
緊接著的就是接連不斷的發散和蔓延。
何況周曉月心底裡原本就已經有足夠多的疑問——
她在那件事後第一次主動問係統:‘是霍長英嗎?會是他做的嗎?’
‘我該小心什麼?’
係統“滋啦”一下,艱難地擠出一句‘滋滋……我、滋……你們都得小心……’
這聽上去不僅是對周曉月的提醒。
她想到霍長英說的那一句“不好過”,即使是再次回想也還是能被那一閃而逝的陰暗驚嚇到。這種驚詫太過顫栗以至於就像是一個關於霍長英的噩夢,應該和霍長英本人根本毫無關聯。
周曉月很希望,這隻是一場惡夢。,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