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曉月半晌開口,聲音乾澀。
“阿姨,這事換做任何人都不容易。他們都要麵對新的身份,新的人生。”周曉月慢慢說。
她說出前麵遮掩的事,“是阿沉被各種議論,最開始還被排擠。”
她說出真正受傷害的人。
孫若男聽到卻沒有更大的情緒波動,隻是低喃:“阿沉不在意這些,可長英他……”
周曉月心裡猛地揪緊,忍不住說:“阿姨怎麼知道阿沉不在意呢?他是沒有感情嗎,還是沒辦法隻能學著不去在意。”
孫若男一怔,回答:“你知道阿沉的,問了他也不說,他不理其他事的……”
“他是不想讓人擔心。但阿沉也需要人照顧,需要人心疼啊。”
細微的刺痛感堆擠著占領了周曉月的胸口,帶來難以形容的酸楚情緒。
滿腔充盈的感情,被另一個人牽動著。
就算衛沉的成熟冷靜超出所有同齡人,他也還是一個少年。
周曉月不喜歡衛沉被看低,更受不了衛沉被漠視。
仿佛他的沉悶、封閉歸結到他自身就萬事大吉,是他怪異、有問題;是他堅強、完全不用在意……
孫若男表情縮了一下,訥訥說:“我想阿沉在霍家,應該過得很好。“
孫若男的臉上有自卑也有無奈。
“唉,但長英回到我身邊,就不一樣了。要是他們容不下他……”
一番話說出口,孫若男已經表達了心底裡的選擇。
周曉月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衛沉已經替霍長英承擔了前半生種種的不幸,他受儘苦難,好不容易得到他應該有的。
現在就算各歸各位,也是常理。
然而看著孫若男把越來越多的心思放在霍長英身上,周曉月還是忽地為衛沉感覺到落寞和不滿,明明,孫若男本來就是霍長英的親生母親。
因為衛沉,隻認孫若男這一個媽媽。
可是孫若男卻已經偏心霍長英了。
那天,衛沉拳頭劃過霍長英,霍長英擦著流血的唇角冷笑的畫麵襲上周曉月的腦海,她的心驟然一緊。
霍長英沒有告訴霍家,是向孫若男告狀了嗎?
但看著孫若男憂心忡忡的表情,周曉月又荒誕的意識到,其實他不需要真的說出來。
他隻是用他一貫擅長的手段,籠絡了衛沉從前得到的為數不多的那一點母愛,甚至能夠完全占據、奪走。
這算報複嗎?
霍長英是真心接納孫若男嗎?
霍長英真實過嗎?
想到霍長英帶給自己的一切,周曉月心裡翻湧得更厲害。
但她不會向孫若男發泄。
這和對方無關。
少女還是說了一段安慰的話,隻是聲音沉悶:“阿姨,霍長英已經很優秀了。無論在不在霍家,他都會過得很好。”
孫若男陷入一陣沉默,好一會兒才應聲。
“說得對,我就不瞎操心了,省得拖孩子後腿。”孫若男頓了頓,看周曉月一眼又補充,“對兩孩子都是……”
看著孫若男打算要走,周曉月開口叫住對方。
“阿姨,今天霍長英請假,但阿沉還在學校,您露麵的話,阿沉會高興的。”
她竭力想要證明衛沉的感情。
然而孫若男隻是勉強一笑:“算了。”
“阿姨……”
周曉月話還沒說完,孫若男就伸出另一隻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謝謝你啊曉月,陪我說那麼多話,也謝謝你這麼替阿沉著想。”
“我也很擔心他,我隻是,唉。”孫若男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眼神複雜。
衛沉第一次把這個漂亮的少女帶進病房的時候,孫若男可惜他們沒有機會。
但當他們真的走近,孫若男反而遺憾,她和另一個少年的故事。
可孫若男能怪誰呢,她早就習慣了苦難和不幸,孫若男誰也怪不了。
隻不過這一次的意外變故太讓人措手不及。
但是,但是——
霍長英從未遭受過這麼多的打擊。
如果他注定要把所有的東西都還給衛沉,再失去周曉月,對霍長英來說,未免也太過沉痛。
孫若男壓下拍打的手,在周曉月的手背上一按。
少女雪白的皮膚細膩沒有絲毫瑕疵,摸上去光滑如絲緞,經不起半點傷害。
孫若男低聲說:“曉月,我說阿沉不會在意,不是我不關心他。阿沉他,有點不一樣,我們會高興、難過、生氣,他不是的……”
周曉月先是困惑地睜了睜眼,隨即她皺眉,緊緊抿住嘴唇。
“彆說了。”她驟然打斷。
“曉月?”
“真的彆說了。”
周曉月一字一句道:“我不知道您是自己想的,還是彆人告訴您的,但阿沉和我一樣,都是有感情的人,我看過他高興的樣子,難過的樣子,生氣的樣子……”
“或許這會遲鈍一點,封閉一點,但他隻是習慣了不表現出來,不是沒有感覺。”
周曉月說:“從小他就要在爸爸手裡保護媽媽,然後他又要代替爸爸照顧媽媽……”
光是說出來,周曉月都快難過得哭了,她真的不明白,為什麼其他人能輕而易舉地略過這樣的傷痛。
“他好辛苦地長大,才變成今天這樣厲害的人!我很喜歡這樣的他。阿姨,阿沉很認真地認您是媽媽,您彆這麼說他,好不好?”
這些話從心裡冒上來,脫口而出,周曉月甚至都沒有意識到流露的心意。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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