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甜甜這次是真的笑了,發自內心地笑了起來,魏修這狗東西,還是有求生欲的。
有句話說得好,叫強扭的瓜不甜,龍甜甜反倒是覺得,強扭的瓜甜不甜,取決於扭的夠不夠徹底,你看這不就挺甜的。
龍甜甜鬆開魏修的脖子,退回旁邊坐著,見魏修明顯鬆了一口氣,又故意道,“這就喜歡我了啊,那你喜歡一個人也太容易點了。”
魏修:……我喜歡你離我遠一點!
兩個人沒有再說話,魏修一看龍甜甜的樣子,知道自己被耍了,她剛才是故意嚇唬自己的,氣得像條快死的老狗,呼哧呼哧地喘,再伸個舌頭那就絕了。
龍甜甜打了個哈欠,倒是沒有心情再逗他了,這時間已經很晚了,她困了,想睡覺了。
不過搜救的人來得很慢,定位都發了,後麵龍甜甜又專門打電話描述了一下這裡的地理特征,還是等了足足快一個小時,這幫所謂的專業人員,才終於到了。
這漫長的一個小時,魏修仰躺著,透過樹洞,看向天上的星星,他其實最害怕黑暗,尤其是這樣閉塞帶著土腥味道的空間,能夠勾起他那些可怕的記憶,被最信任的人埋在土裡,逐漸窒息,情感和信賴在一次次這樣的傷害中崩塌,以至於他再也和任何人建立不起情感的鏈接,魏修總覺得,那些記憶烙印在他的骨子裡,一輩子就像是紮在心頭的刺,碰一下就疼得撕心裂肺。
但是現在他悲傷的情緒有點聚攏不起來,因為他不是一個人,他身邊不遠處就坐著一個人,她關了手機的光亮,手臂搭在自己的膝蓋上,垂頭睡著足足有半小時了。
呼吸清淺綿長,魏修很難想象,這樣惡劣的環境裡麵,她是怎麼用這麼扭曲的姿勢睡得那麼安然的?
而且這個姿勢,蜷縮膝蓋埋頭,分明是個可憐兮兮,自我保護抗拒一切的姿勢,她歪著頭,側臉也看上去軟弱無害,但是鑒於她清醒的時候乾的那些變態的事情,魏修絲毫也不會覺得她纖瘦可憐,反倒覺得她像一頭蟄伏下來的猛獸。
脊背愜意地舒展,朦朧的月光順著坑洞口溫柔地灑在她的身上,好像黑暗永遠無法籠罩她。
魏修心裡無法擺脫的陰影,竟然在這樣的坑洞裡麵無法彙聚成型,被坐在那裡睡覺的人破壞殆儘。
這感覺真的很詭異,魏修太久沒有和人這樣堪稱安靜的相處了,他渾身像是紮了刺一樣的不安生,時不時地瞪向龍甜甜,她那幾乎輕不可聞的呼吸,都讓他覺得礙眼。
在他不知道第幾次翻身的時候,突然間龍甜甜就在他身後對著他的後腦勺說話,“你是生蛆了嗎?一直扭來扭去的不消停。”睡會兒覺吵死了。
魏修嚇得嗷了一聲,是真的嗷出了聲,任誰轉身閉眼之前還看旁邊的人在睡覺,轉個身的功夫,她就突然間出現在你身後對著你後腦勺說話,都要嚇一跳的。
“你神經病啊!”魏修扭頭瞪著龍甜甜,“我翻身怎麼了,我還不能翻身了,我……唔!”
龍甜甜伸手捏住了魏修的兩瓣兒嘴唇,皺眉垂眼,“你吵死了,再說一句,我就把你打昏過去。”
龍甜甜說這話的語氣像是在說今天天氣真好,可魏修就是知道,自己再惹她,她真的會打他。
求生欲讓他閉嘴不吭聲了,但是憋屈得呼吸更重了。
龍甜甜拿出手機,又撥通了號碼,那邊很快接聽,說是外麵下雨,半路上出了點意外,有人滑倒差點摔下山,現在那人被送回去了,其他人正在趕來的途中。
因為是寂靜的空間,魏修自然也聽到了對話,但是他們說外麵下雨了,可是……魏修抬眼,就看到剛才還鋪滿天上的星星月亮,全都被烏雲遮蓋住了。
龍甜甜知道肯定是她睡覺,係統阻隔雨了,她抬頭朝坑洞上麵看上去的時候,才有細碎的雨滴落下來,窸窸窣窣的雨聲也傳了進來,就像這裡才剛剛下雨一樣。
這也算不上什麼奇景,畢竟東邊下雨西邊晴這種自然現象也很普遍,所以魏修也沒覺得奇怪,她更在意的是龍甜甜竟然在他的身邊坐下了!
魏修看了她兩眼,驅趕意味溢於言表,龍甜甜和他對視了一眼,卻看不懂似的,又朝他的方向縮了縮。
主要是這裡避雨,但是這塊的地方實在太小了,兩個人的身體就被迫挨在一起,魏修全身都繃起來了,正要忍不住說話的時候,龍甜甜強硬地把他腦袋摟過去,按在了自己的膝蓋上。
魏修:……?!
空出一點地方,龍甜甜又朝裡麵挪了一點,係統在腦子裡麵指揮——仰頭仰頭很好,你彆笑,憂傷一點,okok,這樣,你摸摸他腦袋?
龍甜甜十分不耐煩地把手指戳進魏修的頭發裡麵,擼了兩下他的腦袋,疼得魏修齜牙咧嘴,忍無可忍吼道,“你乾什麼!”
因為他頭發滾了泥,有些都粘住了,被龍甜甜強擼了兩下毛,扯得生疼。
係統照片拍出來了,調整了一下顏色,在腦子裡麵展示給龍甜甜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