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誼受傷的第三天,康王府傳出消息,八公子不治身亡。
醞釀了兩日的流言蜚語,因此戛然而止。
古語說,死者為大。
儘管姚誼先前做的事很混賬,但在他“死”後,民眾們不約而同將之抹去了,話風開始轉變。
怎麼說也是天潢貴胄,不就調戲個把民女嗎?也不是大罪過。
現下命都抵了,還能怎麼樣?
白發人送黑發人,也挺可憐的……
聽說這些事的時候,池韞正在蘭澤山房,幫梅姑姑做果脯。
五月櫻桃當季,洗得水靈鮮亮,擺放在堂中。
梅姑姑領著池韞,用筷子一顆顆去掉果核。
大長公主捏起一枚去核的櫻桃,拋進嘴裡,說道:“你估算得不準啊!這小崽子竟然死了。”
這語氣,完全不像在說自家侄兒。
自那日池韞在鄭國公府整治了姚誼,大長公主便不在她麵前,掩飾對康王府的厭惡。
池韞一手捏著櫻桃,一手用筷子戳進果子,回道:“照理說,那裡受傷不至於要命。看來其中出了差錯啊!”
說罷,也將櫻桃塞進嘴裡,紫紅色的汁水溢出來,甜得膩人。
梅姑姑瞪了她們一眼,嗔道:“你們一個隻吃不摘,一個邊吃邊摘,等果核摘完,這櫻桃怕是所剩無幾了。”
大長公主哈哈笑道:“不就一點櫻桃嗎?難得一個樂字,大不了叫人再送幾筐來。”
“殿下當我可惜這些櫻桃?是我一個人乾活,不痛快!”
“好了好了,幫你一塊兒乾,彆生氣了。”大長公主哄了兩句,當真拿起筷子,幫忙去核。
池韞看得好笑,心中更是高興。
第一次來蘭澤山房,大長公主那樣死氣沉沉,沒有絲毫心氣,仿佛隻是在等死。
現下總算恢複了幾分往日的風采。
太子若是泉下有知,一定很高興吧?
“你說出了差錯,能出什麼差錯?”大長公主還惦記著。
池韞想了想:“比如,有人沒救他。畢竟出事的是那個地方,便是普通人家,也會嫌丟人。”
大長公主捏著櫻桃,抬起頭。
“不至於。康王妃愛子如命,人又蠢得真實,怕是想不到那裡去。”
她才說完,便有宮人送了封信進來。
大長公主放下筷子,一邊看信一邊嘀咕:“好端端的……”
後麵的話,在她看清內容的同時,消失在嘴裡。
池韞見她臉色不好看,便問了一句:“殿下怎麼了?”
過了一會兒,大長公主才吐出一口氣,起身將信紙扔進香爐裡焚了,嘴裡才吐出幾個字:“真正凶狠的狼崽子來了。”
池韞驚訝。
大長公主扶著桌案冷笑:“我說呢,老八怎麼死得那麼容易,原來是他回來了。”
梅姑姑心中一動,抬頭問:“您說的是……康王世子?”
大長公主點點頭,轉身看著她們:“昨夜,一輛馬車悄悄從後門離開了康王府,裡頭傳出病人呼痛的聲音,然後連夜去了莊子。”
“……”池韞低聲,“裡頭是姚誼。”
大長公主“嗯”了一聲:“真夠利索的。他來這麼一出,一下子扭轉了局勢。”
池韞對康王世子不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