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晏這個假,足足請了十天。
十天裡,他閉門不出,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失勢了。
十天後,池韞正在抱廈裡心不在焉地打著扇子,忽然聽到正房的門開了。
她抬起頭,看到樓晏跨出門來,一身清風朗月,向她微微一笑。
池韞差點撞翻了茶幾,幾步到他麵前,顫聲問:“好了嗎?”
高燦隨後背著藥箱出來,答道:“夫人寬心,大人身上的毒已經徹底解了。”
池韞不敢相信,掂起腳去看他耳後,果然沒瞧見那個紅點,不禁喜極而泣。
沒了,終於沒了,他不用再被那該死的毒威脅了。
眼見她撲上去抱住樓晏,高燦急忙低頭,匆匆退了出去。
丫鬟們也避出了院子。
等池韞鬆開手,卻見周圍一個人也沒有,納悶:“人呢?”
樓晏含笑:“都出去了。”
池韞太開心了,一時沒明白過來,嗔了一句:“真會偷懶。”
便把丫鬟們叫回來,備水沐浴。
梳洗過後,與樓晏去見北襄太妃,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她。
北襄太妃這才知道,他這幾天在受罪,又是心疼,又是憤怒。
大長公主歎道:“據我所知,這日日紅從來沒人解開過,實在是過程太痛苦。你受苦了。”
樓晏隻是笑笑:“不過皮肉之苦,算不了什麼。”
最痛苦的事情,他早就經曆過了。
四年前,無涯海閣覆滅的那天晚上,他眼睜睜看著恩師慘死,看著師兄弟殞命,看著她落入海中,再也找不到。
僅僅幾天之後,他又匆忙接到北襄報信,連父王也身故了。
生命裡重要的人,驟然失去了大半。
其後的每個夜晚,都在蝕心刻骨的回憶與思念中度過。
相比起來,區區一味毒藥,委實不算什麼。
……
通政司。
一名書吏嘴上咬著糕餅,抱著一大疊卷宗,匆匆忙忙送去值房。
他今兒起晚了,來不及用早飯,偏偏通政司的活兒,直達天聽,耽擱不得,連吃塊糕餅都沒時間。
卷宗太多,他抱得吃力,走得不太穩。偏偏到了拐角,一道身影迎麵而來,他忙喊:“麻煩讓一讓……”
話一出口,嘴裡的糕餅掉下去,眼看要汙了卷麵……
糟了!
一條帕子飛出來,蓋住卷宗,而他差點跌出去的身子,也被扶住了。
書吏驚魂未定,聽得對方問:“沒事吧?”
“沒事,多謝。”
咦?這聲音……
書吏一抬頭,發現竟是許久未見的樓通政,頓時有些結巴:“樓、樓大人,您回來了啊?”
樓晏點點頭,問:“這些是要送進宮的?”
“是。”書吏將卷宗放到回廊的坐凳上,騰出手將糕餅扔了,拿著那塊帕子遲疑了一會兒,“樓大人,下官洗了再還給您?”
樓晏不在意,繼續問他:“今日進宮輪值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