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奚珈跟馮施如也有點舊仇,所以經年重逢,絲毫沒有見到老同學的喜悅。
她感覺今天的碰頭會上,馮施如每做作地笑一次,她就得惡心一次,惡心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加上這些年,她性格開朗了不少,也不是以前那個小慫包了,麵對明姒就更加沒什麼拘束,這會兒情不自禁地開始逼逼叨叨。
“還說多多指教,我一點兒也不想跟她多多指教。”
“項目副總監的眼珠子都快長她身上了,他們男人是不是就吃這嬌滴滴的套啊?”林奚珈特彆不能理解,她察覺到明姒好像有一會兒沒聲兒了,又叫了下,“明姒?”
明姒陡陡回神。
“想什麼呢你?”
“我,有點沒注意,”透過明亮乾淨的舷窗,可以看到藍綠色的海水,泛起冷白的波浪,明姒下意識問,“男人都喜歡這類型麼?”
“啊?”林奚珈愣了下,不確定道,“應、應該是的?表麵看起來,又會發嗲又很溫柔……但是你問這個乾什麼?”
---
十五分鐘後,接駁船到了威尼斯本島,進入港口,很快駛入彎彎曲曲的水道。
因為個人原因,明姒並不喜歡水,本能地排斥這些地方。
她成年前就把歐洲玩了個遍,留學時又跟專業的幾個小姐妹重走了一圈,來過意大利,卻始終對威尼斯興趣缺缺。
不過這會兒,約莫是天氣晴好的緣故,也可能是心浮氣躁迫不及待想轉移一會兒注意力,她靠著綠色的皮質坐墊,竟也看起了風景。
沿岸是本島的住宅區,意式風格的老房子被漆成明亮的橙色或紅色,錯落有致地排列。海麵幾乎與地麵齊平,藍綠色的海水晃晃蕩蕩,浮起粼粼波光。
一**的海浪聲中,依稀有歡聲笑語傳來。
確實是浮於碧波上的美麗小城。
來接機的酒店專員這才尋得說話的空子,微笑著攀談兩句,而後用英語給她講起了極具浪漫色彩的本地傳說。
拐過彎道,地標性的酒店建築就在眼前。
明姒在套房裡補了個眠,之後隨便出門轉了轉。
華燈初上,不遠處的海水倒映著白色的月光,幽靜無比。溫度比早晨那會兒低,明姒這次過來沒帶什麼厚衣服,瞥見不遠處有家奢侈品商場,便踩著高跟鞋走過去。
一路上,和很多人擦肩而過。
意大利的英語普及率低,耳邊聽到的是陌生到不能再陌生的語言,行人三三兩兩熱絡攀談,有情侶牽著手,甜蜜地圍起同一條圍巾。
明姒的腳步忽然頓住,側頭望了眼遙遠的夜空。
說出來好像有點沒救,她想梁現了。
---
隔天,接駁船一早便等在樓下,順利地將明姒送到了比賽場地。
昨日本島陽光明媚,今天卻已經是陰沉的天氣。天空似乎變得低矮許多,悶悶得壓得人快喘不過氣。
明姒聽見酒店專員望天自言自語地說了句話,便問,“什麼?”
酒店專員愣了片刻,換了英語和她說,“也許雨季要來了。”
果不其然,等長達六個小時的比稿出來,天色黑得像是潑了墨,風光旖/旎的威尼斯不知何時已經換了副麵孔。
不同於江南梅雨時節那種淅淅瀝瀝的雨,威尼斯的雨勢來勢洶洶,大顆大顆地往下砸落,打在岸邊的栓著貢多拉的船麵上,劈啪作響。連船也被打得搖搖晃晃。
有人高聲呼喊。
地麵濺起高高的水花。
僅僅隻是站在大廳,明姒都感受到了撲麵掀來的海風和水汽。
好像把呼吸都灌滿了。
她已經換上了薄薄的羊絨大衣,卻依然冷得住打了個寒噤。
更倒黴的是,手機不知何時已經沒電了,明姒隻好轉回展覽廳的前台。
前台幫她撥通所住酒店的號碼。
但這種天氣,接駁船也無計可施,隻能派人步行來接。
明姒難得這麼狼狽又手足無措,她坐在一樓的休息區,忍著呼吸的不適,靜靜平複下來。
巨大的玻璃窗外,天色昏昏沉沉的,大雨瓢潑下落,雨水洶湧地積聚在地麵,源源不斷朝海裡奔流。
看起來,海與岸似乎已經沒了非常嚴格的界限。
鉛灰色的天空下,整座小城好像都在漂搖欲墜,世界末日似的。
不會回不去了吧。
明姒低著頭,手肘撐在膝蓋上,忐忐忑忑地托著腮。
甚至有一瞬,腦海裡跳出了一個奇怪的念頭——
要是這會兒誰有辦法把她弄回去,她就棄暗投明,再也不喜歡梁現那個狗東西了。
忽然間,視野裡出現了一雙短筒黑色皮靴。
意大利的手工定製款,黑色的帶子隨意地係著,很有男人味。雨水沿著鞋麵冷硬的線條下落,淌成小小的一灘。
明姒的心忽然很快地跳了一拍。
她慢慢抬起頭,有那麼一瞬間,覺得眼前的一切都特彆不真實。
甚至想伸出手來,在自己的臉上打一下。
但是梁現沒給她這個機會。
他邁開腳步過來,徑自在她麵前蹲下。
“怎麼沒有讓保鏢背你回去?”他低聲開口。
他聲線略有點兒沉,融在昏暗的天色裡,卻讓人很安心。
明姒悶悶地說,“忘記了。”
其實,是她不喜歡陌生人的接觸。
“嗯,還好忘記了,”梁現應了聲,目光漫上來看著她,唇角輕揚,“不然我可能會吃醋。”,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