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畢,雲遊駕馭這具身體不熟練,還有點臉紅氣喘,道:“如果你們都能跳成我這個水平,是有可能贏過一組的。”
然而眾人還來不及高興,雲遊又一瓢冷水澆了下來:“可惜你們跳不成。”
五個男生頓時又沮喪裡起來。
還沒等他們從打壓裡緩過神來,雲遊又來了個更勁爆的:“尤其是淩宵行,你身為隊長,舞這麼差勁,不行啊。”
五個男生:“……”
大清早的,他們接二連三地遭受了太多的轉折暴擊,聽到這句話居然沒有更大的反應了。
都麻了,木了,萎了。
淩宵行那雙春風般的笑眼一彎,頭一次漾出點笑意,點點頭,虛心道:“嗯,你說的對。”
一個男生忍不住對另一個咬耳朵:“怎麼回事,我居然覺得這樣溫柔的淩哥很正常?”
還不等那男生回,淩宵行眼中笑意一凜,寒風驟起:“誰準你們私自說閒話了?”
那倆人頓時跟鵪鶉似的一縮,不敢說悄悄話了。
“行了,C位是誰?”雲遊問。
一個娃娃臉的男生舉手:“我。”
雲遊把他的臉和昨晚看的資料對上了號,本組B班的獨苗,也是昨晚入群唯一一個歡迎他的男生:“薛一丁是吧,出列。”
薛一丁廢了好大力氣才把那句“是,教官!”咽回肚子裡,走到雲遊麵前。
“你跳一遍,如果能記住我剛才的動作最好,記不住就按原來的。”
薛一丁聽話地跳了一遍,雲遊點點頭,不愧是B班的和C位擔當,水平高出同組一大截,學習速度也很快。
“可以,”雲遊抱著臂,翹出根手指一指旁邊,道,“你教他。”
薛一丁看著旁邊的淩宵行:“……”
淩宵行對他露出一個沒有笑意的笑。
薛一丁差點給嚇趴下了,連連擺手搖頭,用力到多巴胺呐喊,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抗拒:“不行不行,絕對不行!我還想活!!!”
薛一丁都想衝上去搖醒雲遊:你知不知道這人是誰!!現在我教他舞蹈,回頭他教我做人啊!!!
雲遊很奇怪他為什麼這麼抗拒,他瞅瞅淩宵行,又瞅瞅他,“你怕他?”
“當然怕……”話說到一半,薛一丁又及時刹車改口,“怕也不絕對,就是敬畏,敬畏。”
同組四個男生都為他鬆了口氣,紛紛露出劫後餘生的慶幸笑容。
“那你想被你的組員教導嗎?”雲遊又問淩宵行。
淩宵行眯著笑眼:“沒關係,不恥下問。”
“哎,話不能這麼說,”雲遊糾正他,“他是B級,你是C級,你應該用‘虛心求教’。”
薛一丁魂兒都被嚇飛了,簡直想跪下來哐哐磕頭求雲遊大發慈悲趕緊閉嘴不要再給他挖坑了,這是嫌他頭七來得不夠早嗎!
淩宵行意味深長道:“也對。”
雲遊一錘定音:“那就這麼定了。”
末了,雲遊似乎還嫌語出驚不死人誓不罷休地叮囑淩宵行:“好好學著點,能從一丁身上學到不少呢。”
淩宵行依舊沒有反駁,隻是點了下頭,對薛一丁展顏一笑,甚至稱得上和藹:“走吧,薛老師?”
說完率先抬步去了練習室的角落裡,薛一丁沒有靈魂地跟在他身後,宛如一具被腦髓牽著鼻子走的僵屍。
不用等頭七了,直接去輪回吧。
四個人心中雙手合十,齊齊默念禱告:願佛祖保他來世投個好胎,阿門。
解決了倆人,雲遊看著剩下的四個人,單刀直入道:“我知道你們對我這個突然塞進來的F班的心存不滿……”
四人齊齊搖頭甩撥浪鼓。
您可是能搞定淩哥的人!誰還敢瞧不起您!
準備好長篇大論卻被打斷的雲遊頓了一頓,對這個反應有點奇怪,按照他的設想,他得花一陣功夫才能說服這群叛逆少年們,沒想到這麼聽話。
不過也正好省事了:“……那廢話不多說,聽我的,或許小組賽還有一線生機;不聽我的,等著後天……明天,全軍覆沒吧。”
四人猛虎啄米狀點頭。
接下來,雲遊讓他們乾嘛就乾嘛,讓上樹絕對不挖洞,指哪打哪,聽話得不得了。
雲遊把每一個人的缺點揪出來補足後,休息時,對淩宵行感慨道:“你們組的孩子都挺聽話啊。”
淩宵行看著這個同樣才21歲的孩子,微笑:“你教導有方。”
雲遊謙虛地擺擺手:“哪裡哪裡。”
五個人縮在一起不敢說話。
淩哥教導我們,你教導淩哥,四舍五入便宜你了。
經過一個小時,薛一丁成功把淩宵行練得不像一個木偶跳舞了,而是成為了一個仿佛正在做複健的病人。
這也難怪淩宵行編曲唱歌那麼好聽,等級卻是C了,這是個偏科怪才啊!
雖然動作依舊僵硬,但起碼終於像個人了。
給他減輕了一大壓力,雲遊很滿意:“一丁,真是不負我的厚望啊。”
薛一丁沒有靈魂地嗬嗬兩聲:等明天公演完,淩哥就會把他厚葬了。
“也差不多了,去吃飯吧。”雲遊道,“然後我們回來繼續練。”
“好!”原本有氣無力的幾人猛地眼放精光,你追我趕地跑去食堂了。
雲遊感慨:“真是年輕人啊,精力十足……”
淩宵行問:“你不是?”
雲遊道:“我不是。”
淩宵行眼睛一眯,語氣卻沒怎麼變,似乎隻是漫不經心地閒聊:“那你是誰?”
雲遊慢聲道:“我麼……”
他把聲音壓低了,淩宵行不得不身體微微傾斜才能聽清雲遊的話。
隻聽雲遊意味深長道:“我是1組未來的爸爸。”
淩宵行:“……”
淩宵行完全不想承認自己被雲遊耍了,麵無表情地抬步走出練習室。
出了門口沒走幾步,又動作一頓,腳步一停,轉回頭看,雲遊還盤腿坐在地板上,單手支著腮,歪頭眨巴著眼睛,神態頗為無辜。
見他看過來,視線彙聚,雲遊伸出了手。
淩宵行忍不住又歎了口氣,像昨晚一樣,右手食指指節輕輕一碰額頭,回去走到雲遊麵前。
“你的腳怎麼樣了?”他半蹲下/身,問。
如果剛才那五個男生還在,看到淩宵行此情此景,一定會三觀炸裂。
淩哥不在你受傷的時候補刀就謝天謝地了,居然還會這麼溫柔(?)地問傷勢怎麼樣?
雲遊神態自若:“挺好,再這麼高強度地練下去估計廢了。”
淩宵行目光一掃,雲遊裸/露在外的腳踝鼓起了一個嚇人的包,情況比昨天更差了。
淩宵行表情有點糾結,似乎是在經過什麼激烈的天人交戰,正當他眉尖一鬆,即將說什麼的時候,雲遊打斷了他:“開個玩笑,歇幾天就沒事了。行了,幫忙扶我一把,我要餓死啦。”
雲遊這麼一拒絕,反而讓淩宵行把那句糾結好一會的話說了出來:“你等著,我給你買飯回來吧。”
“不行不行,這怎麼好意思,”雲遊連連擺手,“普通的豆漿油條糖放一勺再帶個水煮蛋不要溏心的送到我宿舍錢回頭轉快去快去不用等我謝謝您嘞。”
淩宵行看著一長串下來半個磕巴都不打的雲遊:“…………”
那點微薄的憐憫之心頓時煙消雲散了。
然而話都說出口了,也不好出爾反爾,淩宵行認命般地:“等著。”
等淩宵行終於出了練習室,原本表情雲淡風輕的雲遊,表情頓時一變。
他緊蹙著眉,麵容慘白,從昨天半夜到今早的連軸轉,讓低血糖和受傷的腳踝紛紛跳腳不滿,胃部一陣陣抽痛,雲遊扶著牆壁慢慢站了起來,在天旋地轉的視野裡,一瘸一拐地往自己宿舍走去。
回宿舍洗漱洗漱,吃了顆糖,給自己腳踝噴了藥,臉色好多了。
有人敲門,雲遊縮在椅子上沒動,正在吃飯的室友白了他一眼,嘀咕了兩句走去開門,結果看到居然是淩宵行,臉色都一變,不自然道:“淩、淩哥,你怎麼來了?”
淩宵行下頜微抬:“來送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