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看妙娘的同時,妙娘也看向他,之前在牢獄裡黑乎乎的,看不大清楚,現在一看程晏,她算是明白書裡的顧妙娘為何對他死心塌地,程晏相貌絕對是龍章鳳姿,說一聲郎豔獨絕也不為過。
且少年臉上還帶著鮮活氣,他的這種鮮活和很多這個時代的人都不一樣。
就妙娘所見過的人中,大多數不管其本身性格如何,但看起來都是千人一麵,大抵是謙遜中庸,男人女人都是如此,目光中大多透著謹慎,很難交心,看起來都好像戴著一張麵具,程晏卻很不同,他看向她的時候,眼神亮晶晶的,眉梢眼角都帶著高興。
妙娘含笑回禮,複而才道:“表兄身體無恙,妙娘心甚欣慰。”
程晏聽了卻心中一動,妙娘,原來她的名字叫妙娘,人也妙麗,他又歉意的笑道:“深夜才至,賓客散儘,竟然未能來得及為泰山祝壽,都是我的不是。”
“風雪之夜,你尚且能來,一路想必辛苦了。隻是家中為父親祝壽,本就事前不欲告知,您能來,我爹娘就很高興了。”妙娘說完,又對外吩咐道:“你們奉些參茶上來。”
是上參茶,沒上旁的茶,足見她細心。
參茶在冬日裡喝更能補氣助眠,程晏忙謝過。
妙娘正苦惱要說什麼,她怕太急切適得其反,可什麼都不說日後見麵機會更少,按這日子推算,程晏是沒成婚就過世了,可能他的命就這一兩年間了。
正在猶豫間,卻見程晏笑道:“你那點心做的極好,味兒正,是你自個兒親手做的嗎?”
“是,是我親手做的。”妙娘心道,真是瞌睡來了就送枕頭,故而又假作不好意思道:“我素來最喜做些茶點,聽聞敘大哥說太學清苦,又擔心……不,是怕你身子……哎呀,反正就是……”
到最後帶了些小兒女的嬌羞,伴隨著手足無措。
程晏平日最愛看人無措,人這般才有煙火氣,若是樣樣得體,如他的嗣祖母吳老太君或者嗣母羅氏這類人如菩薩般,就沒什麼意思了。
如妙娘這般,一看就是記掛他的樣子,程晏很是受用,故而,旋即程晏安撫道:“我知曉知曉你的心意,在太學雖然清苦些,但有良師益友,這些清苦倒也不算什麼了。”
這話倒是說的象這麼回事。
可馬上程晏又有些懊惱道:“隻是太學鐘鼓之聲尚小,那學舍內又沒有漏鬥,鬨的我幾欲遲到。”
妙娘靈機一動:“若是表兄不嫌棄,我那裡有一塊懷表,那上邊的指數和西洋鐘是一樣的,從泰西之地傳來,表兄可以掛在腰間或者放於懷裡都成。”
程晏露出訝異之色,又擺手:“我怎可偏表妹的好東西,不成不成?”
“正所謂物儘其用,這懷表於我不過是觀賞而已,於你也是讀書要緊,我這就讓人拿來,不過幾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