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程晏要求妙娘在書房陪他,但是時候不早了,他又催她趕緊去歇息,妙娘是那種永遠堅信美人都是睡出來的,她倒是也沒推脫,就先回房洗漱歇下。
雖然少了妙娘的陪伴,程晏會更寂寞一些,但是一個人也能更加專注些。
越是深夜,他就越專注,而且書房也不準許任何人進來,他先是把國子監先生布置的一篇策論完成,再背了一會兒書,夜已經深了,這才回房睡。
他向來如此,勤學不輟,很少有不學的時候。
旁人都說程家子弟會讀書是天生的,可他們不知道程家也有很多人可能一輩子連舉都中不了,他幾位哥哥都是早早過了秀才試,舉人那關過不了。
有時候彆人覺得你輕而易舉得到的東西,其實你也是費了很多功夫,就像他現在年紀輕輕,後腦勺就生了些許白發,隻是外人不知道,隻看你光鮮亮麗的外表罷了。
房裡,佳人早已入眠,伴隨著她均勻的呼吸聲,程晏也很快進入夢鄉。
一夜好眠到天亮,妙娘早醒了,見程晏還在酣睡中,她湊近了看了看他的睡顏,嗯,睡著了的他長眉入鬢,眼睛閉著,看起來卻略顯柔和,長發披散在臉上,咦,怎麼會有白頭發?她認真的數了數,嘖嘖,居然一共有三十幾根。
天呐,要知道程晏也不過才十八歲,居然白頭發這麼多。
平日完全看不出來。
她後悔不已,早知道昨天就把核桃留下來給程晏了,真是的。
不行,不行,程晏這個人好像也不是特彆喜歡吃零嘴兒的,除非她每日做,好吧,不如明日就開始做核桃包給他吃,但是吧,在程家是沒有小廚房的,她們早上吃的東西都是大廚房一並端來的。
況且,妙娘初來,也不宜操之過急。
那就多衝點黑芝麻糊給他喝,嗯,就這麼說定了,要拿小本本記下。
白日程晏去讀書後,她大多時日就是去羅氏那裡點個卯就回來,現在也沒孩子,程晏也沒有親兄弟住一起,倒也是自在的很。
但今日她卻收到謝宗堯的夫人,也就是錢雪茹的帖子,請她過去謝家品畫。
說是品畫,怕是錢雪茹有要緊事找她。
錢姐姐說起來也是個苦命人,早年嫁到謝家後,爹娘也相繼過世了,雖然有兄弟,但又不是一個娘肚子裡出來的,可他們本事不大,事情卻多,錢姐姐的日子也不算好過,更何況,謝宗堯是個十分念舊情的人,對她亡姐更是一片情深。
即便如此,錢雪茹最珍惜的還是和她的姐妹情。
妙娘便親自去跟羅氏請示:“太太,謝夫人下了帖子請我過去品畫。”
“謝夫人?是謝國舅的夫人嗎?”羅氏問起。
妙娘點頭:“是,她從前和我在廣州認識,關係很好,約莫是聽說我嫁到京中來了,所以下帖子想請我去玩兒。”
“我們家一向和勳貴外戚往來不多,但是她既然下帖子請你了,你便去吧。”
“好,那就先多謝太太了。”
羅氏擺手:“謝什麼,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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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家因為做了外戚,在朝堂上也不擔任任何實職,但是誰都知道謝家是不可小覷的。
這占地巨大的謝府,即便坐著轎子走了半天,都還沒有走到正門,彆說是她了,就是幾個在廣州見過錢雪茹的貼身丫頭都忍不住咋舌,“錢姑娘嫁到這等來了呀,那該是享福了。”
“錢姐姐雖然外表柔弱,卻不是真的內心軟弱之人,她既然看重我,我也自當和她好。”妙娘歎道。
彩雲不免道:“這麼多年,倒是不知道錢姑娘到底如何了。”
實際上錢雪茹其實過的不算太好,尤其是她人好似更加纖細病弱了幾分,妙娘見了,不禁潸然淚下,本來是一肚子話要說的,卻再也說不出什麼了。
方才進府來,見到的所有大世家豪麗,到此時,對於錢雪茹都像一個金絲籠一樣。
她一襲青衫雪裙,還是和在廣州一樣的裝束,臉上掛著美麗的笑容,“哭什麼,妙妙。好不容易,見一麵,我們該高興才是。”
妙娘擠出一抹笑容,不願拂逆她:“是啊,錢姐姐,咱們好久沒在一處說話了,走,我們進去說話吧。”
她隨意看了一眼錢雪茹身邊伺候的人,居然隻有一個荔兒是熟人,其餘的都不是曾經伺候的老人。錢雪茹倒是很高興,進去後就屏退眾人問起妙娘近況。
“怎麼樣?我聽聞你成婚了,你那夫婿對你好麼?”
妙娘點頭:“他對我很好,也是一個很好的人,未嫁之前我還很擔心,但以後就一點兒都不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