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茂的妾侍陸姨娘侍奉在旁,她出身不高,這幾年還是連生了二子,又對主母恭順,受顧清茂喜愛,才有如此體麵,親戚們聚在一處時,能出來迎客。
她不是第一次見到妙娘,但以往身份原因,最多隻能遠遠的看上一眼,現在實打實的看她,方才知道何為驚人天人,她此番並非精雕細琢,隻一襲紫衣,頭上插著白玉簪,打扮的素雅清新,但相貌卻是讓人看了完全走不動道的地步,陸姨娘平日也自負美貌,可在此人麵前卻隻能稱作相貌平平了。
如此倒也罷了,人之相貌隻能算敲門磚,否則那青樓裡,往往最有名的妓、女可不都是美色動人的,還得看人的性情。
僅短短幾句,她就看出她的聰慧之處來,若說三娘是八麵玲瓏,六娘則是精於算計,那麼這顧妙娘則是深不可測。
一個人你若知道她是怎樣的人,反而好對付,可你看不透她,就不好對付了。
從她進門來和小範氏侃侃而談,和五娘往從密切,三言兩語又操控著話題,這些看似不起眼,不知底細的人肯定會以為她多好,天生的良善純善之人,可是陸姨娘很清楚,六娘前去程府許久,最終無功而返,足以能看出她的能耐了。
陸姨娘某種程度上和六娘是同盟,她太清楚六娘是怎樣的人,六娘想辦到的事情很少失手的,她雖為庶女,但在內宅中卻是翹楚,很少有人能鬥的過她的。
也因為如此,陸姨娘才幫忙六娘。
卻沒想到六娘卻無功而返,這真是讓她非常訝異。
更何況,她有孕時,陸姨娘知曉顧清茂夫妻送了不少補品過去,她悉數收下,還來信萬分感謝,可生產時聽說十分順利,從未聽說過胎兒過大的情況。
若非是她對娘家人都信不過,那就是早已洞若觀火。
想到這裡,陸姨娘身上起了一身白毛汗。
若說六娘是忍常人之不能忍才成大事,那麼這位妙娘便是個深不可測的人。
實話實說,若是任何人遇到這種事情都早已喪命了,但她全須全尾的活下來,還能和仇人虛與委蛇不說,讓主母小範氏都少了防範,還以為這種事情沒有發生,就好像她們沒做似的。
陸姨娘想起一句話,麵若觀音,心若蛇蠍。
此等之人絕非是寬容忍讓之人,就怕是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想到這裡,她看向妙娘,妙娘也抬頭,微微一笑。
不時,六娘隨夫婿王敏行一道回門,王敏行早已登科,人情練達,生的是相貌堂堂,性子中帶著豪闊,很讓人心生好感。
即便是最挑剔的五娘,都難得對妙娘道:“六妹妹倒是尋了個好夫婿。”
王敏行給小範氏請了安,小範氏喜道:“六姑爺果真是一表人才,不愧為秦閣老愛徒,隻是我這女兒平日在家最守閨訓,樣樣也都來得,你把家交給她當,那必定放心,我說的不客氣,你可不要見怪啊。”
王敏行聞弦歌知雅意的躬身道:“新婦性情賢淑,操持家中讓小婿無後顧之憂,先生和師母都很喜歡。”
在場的都是顧家人,聞言無不歡喜,小範氏遂讓徐媽媽親自送王敏行去前麵和老爺們吃酒去,顯然非常滿意。
再看六娘,雖然隻是嫁出去幾天,但和以往不相同了,眉梢眼角帶著笑意,身上衣裳著蜀錦,行動處帶了大家風範,讓人不禁咋舌,這平日裡卑微的小庶女,倒是成了官夫人的模樣。
不料,六娘卻是做的挑不出一絲錯禮數來,對小範氏麵上帶著感激,對五娘也是笑臉相迎,就是坐在妙娘上座也是百般推辭才肯坐下,這讓大家對她的印象就更好了。
這和妙娘完全不同,當初妙娘新婚之後第一次到三房來,可是珠光寶氣,排場之大,頗有些驕傲自得,就跟暴發戶似的,而六娘卻是依舊那般謙虛謹慎,又怎能不博得大家好感。
更何況,顧家眾人心道,六娘所嫁夫婿為宰輔得意門生,才乾俱佳,日後前途不可限量,而妙娘公公致仕,丈夫才入翰林,上麵沒有親眷扶持,怕是日後還不如六娘。
因此,眾人都爭先討好六娘。
卻不曾想,妙娘忽然道:“上次嬸子送的那些藥材,我因身體不適並不敢多吃,但放著也是浪費了,今日不若分給嫂子們和姐妹們如何?”
小範氏不禁冒了身冷汗,陸姨娘更是覺得印證了那句話,麵若觀音,心若蛇蠍。
即便是顧家人也不是誰都知道小範氏的用意的,妙娘當場把小範氏的藥材分給顧家的女兒和兒媳婦,這些補品貴重,她們肯定會吃,但吃了豈不是對子嗣不利,而小範氏若是拒絕,那更證明這藥材有問題。
可若是先收下,小範氏告誡她們不要吃,那愈發讓她這個做婆婆和太太的醜陋嘴臉在兒媳婦和女兒麵前一覽無遺。
陸姨娘和六娘對視了一眼,六娘微不可聞的點頭,第一個道:“既如此,就先謝過七妹妹了。”
妙娘勾唇:“不客氣。”
說罷,還親昵的同五娘道:“五姐,你那裡我多分點。”
五娘見妙娘和她更親近,大喜道:“那多謝妹妹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