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作為科舉世家,非常現實,不能出人頭地者,慢慢大家就會把你遺忘。
程晏在宗房的長兄程暉五子中,有一人才學俱佳,程暉都覺得看到了希望。
都說莫欺少年窮,但是出名也要趁早,否則一直要圍囿於讀書,人生大半輩子都沒有自己的生活,這樣的人生太受苦了。
仕途不好走,但是生在程家,有官身就比沒官身強。
宗房為何殞滅,程晏為何能崛起,無非就是功名二字罷了。
程倦聽的是心有戚戚焉,他說:“兒子雖然是誌在必得,但是七分靠人,三分還要靠老天的運氣罷了。”
“你這話很是,娘也沒彆的意思,在該學的時候就下苦功夫,否則錯過這光陰,日後想學卻是難了。”
“娘親教誨,兒子敢不聽從。”
“果真是長大了。”
這一年的新年,程府未辦戲酒,也沒有邀請賓客過來,程晏的官場往來也沒有邀請至家中來,這當然是因為家中有要參考的學子,大家都怕他們分心。
安玉帶著倦哥兒苦讀,他心得頗多,時常舅甥二人就在書房讀書,妙娘和薑氏都送甜湯補品過去,生怕他們因為讀書虧了身子。
薑氏很爭氣,進門不過兩個月就已經揣上孩子了,和妙娘一起送完湯後,帶著一抹期望道:“夫君這般用心,肯定能蟾宮折桂。”
“但願吧,否則又要蹉跎三年。”
薑氏挑眉。
到了次年,倦哥兒赴縣試府試過了,院試雖然名次不高,但也成了順天府的一名生員,安玉則以三甲出身外放做縣令。
程時此次雖然未中,但也上了副榜,他這一年沉穩了不少,準備繼續苦讀。
這些對於程家而言都是好事,程晏在入仕第十一個年頭,也成為禮部尚書,以三十一歲這般年輕的年紀成了名副其實的六部正堂官。
新政卻依舊在推行中,薑氏頗為深明大義,聞得安玉外放,即便有孕在身,也不以為怵,帶上伺候的人,要跟隨安玉去地方。
妙娘勸道:“你若生了再去,安玉也不會怪你。這樣對肚子裡的孩子也更穩妥些,你看呢?”
薑氏卻笑道:“我蹉跎到了二十歲才遇到良緣,因此也不想和夫君分開,我知道姑姐你是為了我好,但是此事就恕我不能從命了。”
聞言,妙娘也不再勸,隻道:“那就祝你一帆風順。”
薑氏就道:“其實我為了夫君是其一,其二也是我雖為女子,但也知道這天下這朝廷無外憂,必有內患,姐姐時常於高興時,帶著一抹憂愁,我看定是覺得盛極必衰。”
“你所言極是。”妙娘沒想到和她關係頗好的薛氏沒看出來,倒是被薑氏一語道破。
她眉宇間帶著憂愁道:“月盈則虧,盛極必衰,日子不好過的時候,都作縮頭烏龜,日子稍微好過點,就像內鬥黨爭。”
謝家以前和程晏是同盟,但是現在皇帝已經十一歲了,還過幾年就能親政了,郭清身體已經不好了,這幾次廷推都是由次輔舉行,這次輔便是前翰林院掌院,曾任吏部左侍郎的宋先時。
他也是林寒哲的伯樂,這些年,林寒哲頗受宮內外讚賞,因為他行事有分寸,而不是像程晏那樣針對勳貴宗室敢下手。
郭清一旦退下,宋先時怕就是要趕程晏走了。
程晏得罪巨室,下場哪裡又會好,這正是妙娘擔心的問題所在。
一旦下野,死路一條,還有林寒哲虎視眈眈,即便不死,再要出仕可就難了。程晏曾經說過一句話,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況且他正值盛年,要他蝸居在江寧老家,這該多麼憋屈?
若沒有林寒哲,一時朝廷也找不到可替代程晏的,但偏偏林寒哲在,他還有更先進的理論,這些都頗受少年天子的喜愛。
不過,今日但見薑氏如此,妙娘也釋然了:“便是刀山火海又如何,牽絆太多,思慮太多反而不成事。二弟妹,我也要多謝你今日這一番肺腑之言,我知道該如何做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