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春看著駱如煙,難得地對她發起火來:“是,我是生不了了,怎麼?連你也要嫌棄我嗎?”
駱如煙登時就委屈起來了,吼道:“娘,我哪裡是嫌棄你了?我早跟你說了,讓你同父親說,將駱卿嫁出去,結果你倒好,要讓駱如月嫁過去,她根本就還沒及笄,王姨娘又有了身孕,定然是有籌碼的!”
說著說著,她自己倒先哭了起來。
宋元春從小就嬌慣駱如煙,見得她這副模樣饒是再心酸難當也發不起脾氣了。
“你不懂,為娘不怪你,可是你知道嗎?在這後宅中討生活,不能隻看著眼前,要看往後,明明這是個離間宋玉靜和王晴歌的好時候,若是現今不利用,以後該當如何?你還沒有嫁出去,還是得在這個家過活,將他們給壓下去了,往後才有好日子過啊。”
駱如煙還在
氣頭上,說話是愈發口不擇言了。
“說來說去你還是為了你自己,你就怕王晴歌生了兒子!”
宋元春好容易勉強壓住的火也‘蹭蹭蹭’地直往上冒。
“我謀算多年,到底是為了誰啊?我這個做娘的不是什麼都想著你的嗎?你還要如何?說這些個話來剜我的心!是,我是怕王晴歌生了兒子,到時候咱們娘倆就什麼都沒了!你爹爹的疼愛也沒了!”
說到後來她也哭將了起來。
駱如煙好歹還是有些良心的,又跟宋元春相依為命多年,知曉闔府上下就她娘一心為她謀劃,見她娘這般模樣,態度總算是鬆軟了下來,開始同她娘賠禮道歉了起來。
“娘,對不住,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著急。你說,駱如月不嫁給孫家,是不是……是不是主母又要將心思打到我頭上啊?”
宋元春就這麼一個女兒,以後也隻能指望著她,雖覺著她方才一番話令她寒心,到底是沒再同她置氣。
“放心,不會的,駱如月躲過了,那駱卿就躲不過了,你想想,家裡統共就那麼幾個女兒,最不受寵、最沒有靠山的就是駱卿了,這些娘都是想過的。”
駱如煙偷眼看了她娘一眼,然後坐到她身邊,頭靠在了她肩上,撒嬌道:“娘,煙兒不是故意惹您生氣的,以後都聽您的。”
宋元春歎了口氣,一下下拍撫著她的手道:“你隻要能懂為娘的良苦用心便是了,你且看著吧,接下來就要輪到駱卿了,隻是……”
“什麼?”駱如煙疑惑不解。
“為娘之所以不動駱卿還有個緣故,那就是因著她身後的人。怡親王、白鷺書院,現如今還有萬家,這雖是駱家的事兒,但我說出來到底是不一樣,若是出了什麼事兒,你爹爹定會怪罪到我頭上來。”
宋元春細細同駱如煙解釋著。
駱如煙道:“但那野丫頭不過是伺候怡親王的丫鬟,怡親王當真會管她嗎?”
宋元春細細點撥著她:“若她求過去了呢?說不得怡親王會幫她,那我們就瞧瞧看,看看這丫頭背後有多少人會為她出力。”
“動駱如月就不一樣了,宋玉靜不會說什麼,王晴歌對她心寒,也是離間了她們,我們總也不會吃虧的。所以啊,煙兒,你一定要嫁進高門大戶去,還要做正妻,狠狠壓住駱家,無論如何為娘都會為你想法子的。”
“你總說左其不入流,可他家世還算可以,若實在嫁不到那勳貴人家去,退而求其次也是可以的。你也彆隻盯著那成景小侯爺看,隻要能嫁進世家,往後日子衣食無憂,都沒什麼的。”
駱如煙點了點頭,可算是將這話給聽進去了,宋元春也安下心來。
青杏端著托盤敲了敲駱卿的房門,待得駱卿應聲她才走了進去。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托盤上放著的藥碗,裡麵的藥黑乎乎的一片,讓人膽顫,禁不住心生遲疑:“姑娘,您當真要喝?”
紅梅在一邊兒瞧了,也很是擔憂:“姑娘,咱們還是……”
“不行。”駱卿如常起身將藥碗端來放到了桌上,“這是駱家的事,不該哥哥來管,隻怕他會為難,況且我分明能解決的。”
“王爺定然不願瞧著你損耗身子的。”駱卿不為所動,依然很是堅決,紅梅不甘心,又道,“那我們去求求四姑娘和二哥兒,他們待姑娘還是不錯的,定然能幫姑娘同主母說說。”
駱卿看著麵前的藥碗,搖了搖頭:“不行,大哥哥到底是他
們一母同胞的兄長,而我,終究隔了一層。何況大哥哥是駱家長子,他娶的人更是關乎駱家臉麵,父親也斷不會為著我想的。”
她看著桌上冒著絲絲縷縷熱氣的藥碗,戲謔一笑:“於他們而言,我從來不是駱家的正經孩子。我必須喝,待得明兒,隻怕就來不及了。”
她伸手摸了摸藥碗,差不多可以入口了,將藥端起來一飲而儘,就在這仰頭的當口,一滴淚悄無聲息地滑進了她的鬢發之中。,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