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春散著發髻,披著件披風,倚在臥房門框邊,冷笑道:“喲,什麼風兒把五姑娘給吹到我這如春園來了?五姑娘這時候不是守著王姨娘的嗎?”
駱卿沒心思跟宋元春多廢話,直言道:“王姨娘醒了,要見孩子,我這就來抱弟弟去給她瞧瞧。”
宋元春還是那套說辭:“這夜黑風高的,七哥兒又不足月,風一吹不得受風寒了?何況我聽說不足月的孩子最容易被那些個臟東西纏身,這時候出門委實不妥啊。”
駱卿皮笑肉不笑:“勞春姨娘費心了,我是個大夫,做的就是在閻王殿搶人的活兒,神擋殺神,佛擋殺佛,那些個臟東西見了我更是要避讓三分,不會讓弟弟被臟東西纏住的,倒是春姨娘,人啊,虧心事做多了才怕那些個事兒。”
駱如煙這會子也起了,聽得這話,很是氣惱:“駱卿,你彆太猖狂!我娘到底是你的長輩!何況是爹爹讓我娘照顧著孩子的,豈容你說帶走就帶走?”
“就是有些人,認不清自己的位置,拿著雞毛當令箭!”駱卿心頭很是焦灼,也不打算忍了,直接跟宋元春母女撕破臉皮了。
“你……”駱如煙氣極,向來伶牙俐齒的嘴一時找不到話說。
駱卿著一襲紅衣,站在如春園中,小小的身子,四周站滿了人,可她毫無所懼,字字鏗鏘有力地砸在地上。
“況且,生母要見孩子,天經地義!若是鬨到父親那裡去父親也說不得什麼!更何況方才我們來七哥兒就那般哭著,都沒人照看一二。”
她緩了語調,甚而還在用敬稱。
“春姨娘,您說說,若是鬨到父親那裡去,父親又作何他想?畢竟您心知肚明,王姨娘是如何早產的,您當真以為父親就不會追究您嗎?”
宋元春被駱卿說得有些心慌了,立時站直了身子,未係上帶子的披風直直落在了地上。
“你胡說八道!我知曉什麼?我隻知曉那是春姨娘自己摔的!你身邊兒的丫鬟,春姨娘身邊的丫鬟,你都可以去問問,看看是不是她自己摔的!”
她吼完這通話就後悔了,這不是自己主動承認自己什麼都知曉了嗎?
而駱卿也抓住了她話中的意思,周身氣勢更是淩厲,對宋元春是步步緊逼。
“春姨娘,您既然什麼都知曉怎地不知曉給摔倒的王姨娘請個大夫?待得我們回來了您才狀似匆匆地趕來?您說您什麼都不知道?您能逃得了乾係?這一切的一切難不成不是你在推動?”
她突地想起了王姨娘說的話,她說對不住這孩子,讓他不足月就出生了,難道這真的是王姨娘的選擇?
她心中雖有了定論,但麵上氣勢不減,反而更為咄咄逼人。
宋元春猶如被駱卿拿住了七寸,一時尋不到話來堵她的嘴,可是看著這園中的人,不多,但都是她的心腹,她又有了底氣。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你想將孩子抱去給王姨娘看就抱去吧。”
她隻想將人儘快給送走。
駱卿勾唇一笑:“春姨娘,這不是很好嗎?那就多謝春姨娘了。”
駱卿給青杏使了個眼色,兩人轉身打算離開,可氣不過的駱如煙卻在她們背後揚聲道:“駱卿,你以為你是誰?爹爹根本就不想將你接回來,要不是……”
宋元春一驚,忙嗬斥道:“煙兒!”
駱如煙看了自家娘親一眼,頗為不服氣地將到嘴的話給咽了回去,可猶覺不甘心,又接著道:“你以為爹爹為何不喜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就不該來到這個世上,沒人期盼你來到這個世上,你娘不要你,爹爹也不想要你!”
駱卿昂了昂頭,沒有再同駱如煙多說什麼,帶著青杏踏步離開了如春園。
青杏很是擔憂駱卿,輕輕地喚了聲她。
駱卿應了,麵無表情地搖了搖頭,便不再多言。
其實她早知道的,她的出生從不被人期待,可總還心存幻想,至少她娘當初將她留下來了,是不是當時也是有那麼絲絲期盼她的出生呢?
隻是現今,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王晴歌見得兩人後作勢就要起來,要不是被駱如月攔著,加之身子實在不好,怕是早已奔到了駱卿麵前。
青杏將孩子放到了王晴歌的床邊後便退到了一邊,倒是王晴歌在瞧見孩子還安然無恙時露出了個安心的笑容。
駱卿歎了口氣,看著駱如月,駱如月十分委屈,一雙紅腫的眼又是水盈盈的:“我……我瞞不住……”
王晴歌雙眼一瞬不瞬地看著睡在她旁邊的孩子,道:“我想單獨同五姑娘說說話。”
屋內的幾個丫鬟會意,同幾人行了個禮便轉身出去了,駱如月卻是沒走。
駱卿看了眼正瞧著駱如月思忖著該如何開口的王晴歌,道:“六妹妹,你去歇會兒吧。”
駱如月還想再說什麼,可看了眼自家娘親的神色,她隻好不甘不願地出去了。
待人都走了,屋內霎時靜了不少,駱卿看出了王晴歌的躊躇,但她沒說話,隻坐在床邊瞧著孩子,安靜地等著她開口。
“五姑娘,我想求你兩件事。”,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