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卿聽得殿內的話,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可已經有人向太皇太後通報了,她總也不能打退堂鼓的。
她硬著頭皮進得殿內,規規矩矩地跪下朝坐在上首的太皇太後行了個大禮。
“駱卿參見太皇太後。”
她這一禮引得好幾人笑了起來,其中一女子的笑聲尤為大。
駱卿細細聽來,這聲音倒像是她方才在殿外聽得的說話聲。
太皇太後輕咳一聲,殿內陡然間安靜下來,倒是那女子,卻似不懼,還悠悠開口道:“太皇太後以後可是有福氣的呢。”
太皇太後笑得頗為端莊體麵:“看著後宮其樂融融的,這般熱鬨,哀家自然是高興的,要是你們再為哀家添幾個曾皇孫,哀家更是高興了。”
駱卿聽著她們的對話,直覺自己這是鬨了笑話,心頭是慌得不行,隻覺著自己給自家哥哥丟了麵兒,一張小臉臊得通紅。
就在她惶惑不安的時候,太皇太後的聲音突然響起。
“怎地還跪著呢,起來吧。”
駱卿又是一禮。
“謝太皇太後。”
太皇太後這才教起了駱卿:“你剛入宮,宮中許多規矩不知,這平素裡啊不需行這般大禮的,往後若你做了怡親王妃,有些人更是不必行禮了。”
駱卿覺著太皇太後這話是若有所指,又覺著太皇太後向來和善,該是不會的,但還是溫聲應下了。
就在這時候,與太皇太後同坐於上首,不過同太皇太後隻一桌之隔的婦人說話了。
“原來這就是十三弟看重的人啊,抬起頭來讓哀家瞧瞧。”
哀家?駱卿想,這位該就是太後了。
哥哥同她說過,太後不是個善茬兒,還有麗貴妃,那是太後的侄女,她們是自成一派的。
但太後的話她還是得聽的,總不能落了她的麵子。
她緩緩抬起頭來,就瞧見太後戴著一套深藍頭飾,著一身繡有芍藥的深藍衣裳,保養得宜的臉上帶著三分恰到好處的淺笑,一雙被歲月侵染了的目光靜靜地打量著她。
駱卿不喜歡太後的目光,總覺著她那抹笑帶著三分不屑,那雙眼更是淬著冰。
“生得倒是不錯,十三弟的眼光一如既往得好。”
駱卿借著謝恩的由頭低下頭來。
“太後娘娘謬讚了。”
太皇太後拿帕子擦了擦方才因著喝茶浸濕的嘴角,道:“坐著說話吧。”
駱卿謝過太皇太後就在殿內的末位坐下了。
雖說她已經被皇上賜婚於言淮了,可她到底還不是怡親王妃,隻能坐在這最末位了。
她不敢四下去瞧,生怕是觸了誰的黴頭,畢竟這宮中嬪妃個個都不是好惹的,身後的母家也都是有權勢的。
可就是有人不放過她。
“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聽說王爺當初卸甲隱於野後收養過駱家新進尋回來的五姑娘,沒成想如今這五姑娘倒成為王爺的王妃了,可不就是日久生情?也是五姑娘運道好,有這際遇。隻是王爺如今要成親了,不知碎了京中多少女子的芳心啊。”
駱卿怎麼聽這話怎麼不舒服,怎麼聽怎麼覺著不對勁兒,不禁抬頭瞧了那人一眼,就見那人是濃妝豔抹,跟她如出一轍地穿著一身紅衣,不過因著身份穿得略顯繁重,手上戴的不是玉飾而是金飾,滿頭的釵環珠翠,當真跟說出口的話一樣,是招搖得很。
她正欲開口,打算謙遜兩句也就罷了,太皇太後倒是先開了口。
“麗貴妃,怡親王爺到底是你的長輩,此話不是你該說的。”
駱卿是真沒想到原來這人就是麗貴妃,生得確也很美豔,性子倒是跟她的外貌相合。
太皇太後這是當眾下了麗貴妃的麵子,麗貴妃麵色當即就不大好看了,微微動了動肩頭,說出口的話也帶上了幾分諷刺。
“太皇太後說笑了,臣妾哪裡就敢編排王爺了?隻是王爺威名在外,遍京城多少女子都是芳心暗許啊,哪裡料想得到京城的一乾貴女都及不上一個流落在外的野丫頭。”
麗貴妃說最後幾個字的時候眼睛緊緊盯著坐在末位的駱卿。
“麗貴妃!”
皇後厲聲阻止,可麗貴妃不知今兒心氣兒是怎麼不順,是誰的麵兒也不給,還在不管不顧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