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她沒坐在架子椅上怕是還要上手拍一下六喜的肩頭了,當真是古靈精怪得很,惹得一路人都竊笑不已。
“王妃,奴才先跟您說說這個南嶺莊的張管事。”駱卿點了點頭,六喜才接著道,“他呢,跟北吉莊的管事又不同,他要精明得多,膽兒也大,祖上也是當過官的,他妻子的娘家還是永安伯夫人的遠房表親。”
“不單如此,他也算是有些手段的人,將南嶺莊的人治得服服帖帖的,都向著他呢,王爺走的這幾年,他是愈發猖狂。”
“奴才原本是想整治他的,想著王爺走時叮囑莫要在府內大動乾戈、低調行事,奴才怕此舉惹惱了張管事,讓他來個魚死網破,也怕有心之人趁機在王府安插人手,隻得作罷。”
這話不用說透駱卿也明白了,隻怕讓人去查訪他們平素裡的吃穿用度也是查不出來的,也不是她兩筐銅板就能打發得了的人了,更為可氣的是怕是這人自個兒犯了什麼事兒,到時候一將他換下他就能借此鬨出來,最後還是王府惹得一身臊。
“既如此那賬本我必是看不出什麼錯處的,到時候還得勞煩你指點我一二了。”
六喜微微躬身同駱卿道:“王妃客氣,這是奴才分內之事。”
還彆說,這張管事果真不同,單看穿著也不越矩,跟那些個莊頭穿得都差不離,這樣貌看起來也很是老實。
原本她都已經提前給人說了,讓他們不用來村頭接自個兒,在莊子裡等著便是,可這張管事卻是不同,早早地在村子外就接上了他們。
“這裡有個岔路口,王妃頭一遭來,小的怕王妃走錯了,是坐立難安,也就違逆了王妃的話,來這村子外來接王妃了。”
駱卿不得不佩服這張管事,他這還真不是什麼狗腿客套,不過一件小事就給她露了一手,還給了她一個下馬威。
就是不聽你的話,你能奈我何?
狗腿客套之人似北吉莊的邱管事,被自個兒派去的人提點了一番後也是不會親自來村頭接她的,偏這張管事不是,分明是一張老實臉,偏生帶著一雙狼眼,看著就不似個善茬兒。
“倒是勞煩張管事了。”
話罷,她便使了個眼色,讓人繼續往前行去。
可這張管事真是熱情啊,一入了村子就開始說起了這片田地如何如何,近幾年的收成又如何如何。
駱卿身子往後仰了仰,靠在了椅子上,時不時地應上兩句,搭兩句話。
可那張管事似還不覺自個兒煩人,拿他那雙狼眼不懷好意地瞥了眼六喜,道:“隻是小的怎樣也比不上六喜公公管得好,六喜公公是在宮裡呆過的,見識可是比我們這些個鄉下呆著的廣了不知多少。”
駱卿藏在長紗鬥笠下的一雙秀眉不自覺地緊蹙起來,這張管事說話是夾槍帶棒的,竟拿這話來刺六喜。
隻是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青杏倒是難得動了怒。
“張管事,六喜管事自是見識廣的,不然也不會被王爺器重,做了王府的管事,而不是什麼旁的管事。”
張管事好似聽不懂青杏的話般,接著說些看似是在恭維實則諷刺至極的話。
“六喜公公比我年輕,臉麵也要比我這常年混跡在鄉野之地的人好得多,自是拿得出手的,跟著王爺、王妃必然是前途無量。”
他說著,又抬頭看著駱卿。
“小的也不想旁的,就窩在這鄉野之地為王爺、王妃效忠就好了,托王爺、王妃的福,也娶了妻,生了幾個娃,日子過得簡單,卻是旁人求不來的幸福。”
這話就過分了,這不就是明打著嘲諷六喜是個閹人嗎?
青杏更是生氣,正欲再同他理論,被六喜好脾性地拉住了。
可駱卿卻是見不得陪著言淮走過這麼多年風風雨雨的府中老人被一得誌小人侮辱的。
“我在想,既然張管事喜歡這簡單的生活,這南嶺莊的管事之職是否擾了你的清靜,給你帶來許多不便呢?”
張管事不知道駱卿小小年近竟也這般伶牙俐齒,一時語塞,好容易反應過來要給自個兒圓場,偏駱卿不給他這個機會。
“六喜管事是見多識廣,在遍京城走一遭,不說是頭一份的好脾性,也是頭一份的進退有度,既然你隻想婆娘孩子的熱炕頭,那也不必做管事了,我們王爺最是體諒人,我更是不願勉強人。”
張管事知曉駱卿這是動怒了,心下也有些發慌,可他想著自個兒在南嶺莊多年的經營,又有了幾分把握。
“王妃哪裡的話?小的是一心效忠王爺、王妃的,小的方才那話也沒旁的意思,小的就想呆在這南嶺莊,好好地為怡親王府儘一份力。”
駱卿冷哼一聲:“這怡親王府的大管事是六喜,既然你想為王府辦差,那就得聽六喜的,你連六喜都不敬重,我如何信你能敬重王爺、敬重我?”,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