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嘉樹從前和他爹一樣,都是唯唯諾諾的老實人,從沒見過他這麼針鋒相對、釜底抽薪的模樣,白向寧像見了鬼似的愣在了原地。
而白金鬆的反應要直接多了,他上來就要扇白嘉樹的耳光,被父親擋了下來:“說什麼呢,還不給叔叔道歉!”
白嘉樹慢條斯理走進來,不管二叔那要噴火的目光:“我說的有一句不對嗎?”
父親隻有這一個弟弟,兩兄弟幼年就失去了雙親,靠各個親戚你一口我一口百家飯喂大。為了供這寶貝弟弟上學,父親初中畢業就出去工作,摸爬滾打十多年,自己從來舍不得多花一分錢,衣服補了又補。
可38歲時的一場車禍,讓他左腿成了殘疾,工廠裁員、妻子離異、家境一落千丈。可就算這樣父親也沒有被生活打垮,他每日吃著榨菜稀粥、撿廢品、熬夜班,也要省出錢來給兒子上學,從來沒有拖欠過學校一分的學費。
生活如此艱難,這一毛不拔的二叔一家還總來找茬。
白嘉樹活生生給氣笑了,他看著白向寧身上的名牌T恤:“二叔,堂弟的衣服可真好看,值好幾箱子習題冊吧?”
白金鬆一窒,仿佛被一拳打中了肚子還叫不出來。
白嘉樹看著死瞪著自己的這兩父子,覺得有點好笑:“二叔,你還記得我爸的腿有毛病吧?你的手拿不了重物,可我看端茶杯端的還挺穩當的呢,一滴也沒灑出來。”
“可你知道我爸的腿嗎,自從五年前車禍以後,他每天走多了路就會針紮一樣的疼,下雨天了膝蓋腫起老高,有時候熬不住了就用生薑艾草抹一抹,從來不舍得去看醫生。”
“我爸手上長的老繭,一層又一層,那是常年累月乾重活積下來的,可我看二叔您的手保養的可真好,比模特還白呢。”
白嘉樹直接笑出聲了,白金鬆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他用手指著白嘉樹的鼻子:“好、好,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兒子,敢這麼跟長輩說話,真是反了天了!”
白嘉樹直接往前一步,直視他的眼睛:“那也得看那人有沒有長輩的樣子,我可沒見過到晚輩家裡死乞白賴要錢的長輩,我也沒見過把彆人家的兒子當自己家狗罵的長輩。”
“您是給過我一分錢嗎,您是幫襯過我家一分一毫嗎,抱歉二叔,我實在是找不出尊敬你的理由。”
白金鬆氣得渾身顫抖,他一把摔了杯子,水漬灑了一地。
他旁邊一直探究地瞪著白嘉樹看的白向寧終於反應過來了,他上前一步:“你是在跟誰說話,大伯,你都不管管嗎?白嘉樹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你們兩父子可真搞笑。”白嘉樹轉頭看向自己堂弟,“作為弟弟,一個像個吸血鬼使勁壓榨哥哥的骨髓,一個像個山大王似的無法無天。不過向寧你有一句話說對了,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他拿出手機,直接撥了110:“二叔,父親從小到大打工賺錢供你上學,生活費哪一分不是他出的,你不能把這種犧牲當成理所當然,你要是不服氣,咱們上警察局評評理,我隨時奉陪。”
看著那隨時都會接通的號碼,白金鬆忽然慫了,他看著目光冷靜堅定的白嘉樹,惡狠狠道:“好好,你這頭白眼狼,白金華你可真是養了個好兒子。小時候那場饑荒,怎麼就沒把你餓死!”
“二叔,做人有時候要有點良心。”白嘉樹收斂表情,手指了指天空,“舉頭三尺有神明,老天爺都看著呢。我和爸爸行得正坐得端,我一點都沒帶怕的,誰心裡有鬼誰自己清楚。”
他的眼睛仿佛有靈異,白金華莫名其妙毛骨悚然起來,猛地拽過白向寧:“走!我們走!不跟這白眼狼廢話了,浪費時間。”
“爸,可我的遊戲機……”白向寧頗不情願,但還是被父親拽著胳膊拉出了屋子。
兩人走後,家裡重新恢複了平靜,空氣中彌漫著煙火消散的氣息。白金華顫巍巍地坐在椅子上,兩隻手抓握在一起,控製不住的顫抖。
白嘉樹給他倒了一杯水:“爸,彆擔心了,隻要二叔不悔改,這是早晚的事情。”
白金華搖搖頭,他的模樣仿佛蒼老了十歲:“嘉樹,爸年紀大了,怎麼樣都無所謂。爸是怕委屈了你,也怕他們會難為你,你二叔一家是記仇的人。”
白嘉樹看著地上潑灑的水漬:“爸,我不管他們是怎麼看我的,就像我從來沒有拿他們當成親戚來看過一樣,尊嚴是雙方給予的,隻要我不自輕自賤,能難為我的永遠隻有自己。”
白金華看著意氣風發的兒子,被感染似的點了點頭。
一個晚上的副本戰,再加上極品親戚撕逼戰,白嘉樹隻覺得渾身被碾過一樣的累,然而他的大腦很亢奮,這種興奮來自於心底深層的驕傲。他是死過一次的人了,誰也不怕。
阻擋他的人,早晚取了他們狗命。
第二天上學,白嘉樹剛到教室就被翟琦招了過去。
“同桌,我們副會長讓我來問問你,願不願意加入公會?”翟琦興奮極了,“他說你很有潛力,肯定大有前途。”
白嘉樹不算很驚訝:“榮耀?”副會長,那就是夜楓了。
前世夜楓也算個名人,應該說,榮耀的每一個高層都是名人。
先不說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會長Database,這位副會長幾乎是榮耀總攬大權的人物,但他既不帶金團,也不熱衷於招人,最常出現的場合就是裡世界。
大半夜的和一堆紅眼NPC一起舉著刀追殺玩家,是在夜間擊殺率排行第一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