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上輩子有那樣的能力去動手殺人的,凶手應該是個男人。
回想起來,那被絕對的力量控製而逐漸窒息的恐懼,仿佛還是剛發生的,依舊能讓他戰栗。
白嘉樹的手指因過度用力而變得蒼白,他以為招惹殺人之禍的原因是他手中持有生命之鑰(胡楊樹枝),可如今想想真的有這麼簡單嗎,他們到底在謀劃什麼,絕版任務的獎勵到底是什麼,擁有什麼樣的能力?
白嘉樹想了一夜,滿腦子都是亂七八糟的思緒,眼下一片烏黑,他隻知道不管今生還是前世,他和毒蘋果根本素不相識,他從未見過這個女人,從這回她的反應來說應該也沒有假的。難道真的是湊巧嗎?
高考臨近,現實容不得他胡思亂想了。
堆成山的試卷,寫空了的水筆芯,打廢了的草稿紙,注滿了筆記的課本,還有每天在上下學路上倒背如流的英語詞彙表,越來越熱的天氣裡逐漸沾濕汗水的校服——這一場屬於十八歲學子們的盛宴,越來越近了。
趁著午休時間,白嘉樹來到學校門口的小店挑選文具,他手裡拿著一盒黑水筆,蹲在一排貨架最下麵挑撿著2B鉛筆。
冷不防旁邊忽然擠過來一個人。
“兩岸猿聲啼不住。”
沒頭沒腦的一句詩,白嘉樹想都沒想,下意識回答:“輕舟已過萬重山。”
翟震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蹲在一邊笑吟吟地看著他:“真棒,昨天我用一樣的問題問翟琦,你猜他回答什麼。”
“兩岸猿聲啼不住,驚起蛙聲一片。”
白嘉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拉住翟震的手,兩人站起來,躲在高高的貨架後頭:“你怎麼過來我們學校了?”
翟震垂眼看著他,眼神溫柔:“天氣太熱,怕你身體受不了,來送點慰問品。”他腳邊放著一個牛皮紙袋,印的似乎是某個高級食品的標誌。
“不用麻煩了,我又不是女孩子,沒那麼嬌弱。”白嘉樹搖頭。
到了夏天,他的皮膚帶著微微的薄汗,白的好似要透明,那雙眼睛就和山澗的小溪一樣清冽,翟震著迷一樣看著他,忽然伸手輕輕撥弄過白嘉樹頭頂的碎發。
“中午吃了什麼?”他享受指尖柔軟的觸感,整個人更靠近了些。
“就食堂隨便打的飯。”白嘉樹不以為意。
翟震沒說話,他忽然湊近,兩人鼻尖相貼、呼吸相聞,近到白嘉樹都能看清他瞳孔中自己的模樣了,翟震卻沒有彆的動作。
他這雙桃花眼,像是清澈深潭一般,被他這樣看著,有一種讓人無所遁形的錯覺,直到少年被盯得雙頰泛紅,眼神也開始往其他地方飄。
“我聞到了糖醋的氣味,如果你肯讓我嘗嘗,我還能猜出更多。”他退開來,玩笑道。
“嘗你妹……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做個人吧。”
白嘉樹推開擠過來的某人,拿著文具到櫃台前結賬,翟震走到外頭去發動車子。陽光透過渾濁的玻璃窗灑在少年身上,領口露出一截纖細瘦弱的脖頸,微垂頭的時候拗出優美的弧度。他身後一個舔著冰棍的男孩看著看著就有點呆,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他的臉上。
“五塊整,正好。”白嘉樹付了錢走出店門,身後那男孩還扯著脖子不停張望。
“彆看了,人家有男朋友了。”他身後另一個人嘲笑道,“喏,不就在外麵麼。”
白嘉樹卻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他離開小賣鋪,看到翟震坐在自己的豪車裡看著他。
“你來一趟就為了給我送吃的,說,這是不是你翹班的借口。”白嘉樹道。
翟震笑:“讓你猜中了,不過我這不應該叫翹班,而是鵲橋相會。”
他伸手刮了一下白嘉樹的鼻子:“乖,好好學習。”
大熱的天,白嘉樹硬生生被他弄成了個大紅臉,他拿手掌貼了貼自己滾燙的麵頰,深呼吸了兩口。
一直到走進教室裡,裡頭學生們散發出的那種憋悶氣息才衝淡了他的旖旎。
此時此刻,高三學生們已經和一模二模三模大戰了三百回合,最後一步就是要麵對高考這個終極boss了。高考年年被各大高校組團打,當然強悍,不是這麼輕易就能被攻下的。
白嘉樹自認不算努力學習的那類,他分出了太多精力去遊戲上,學習這種事一份努力一份收獲,他這樣半吊子的自然比不過那些‘高考如斯,不舍晝夜’的學霸。
白嘉樹看著自己的卷子歎氣:“我果然還是不夠聰明。”
他身邊其他學生們:……白同學你清醒一點啊!一共六門課,班裡最高分你一個人就占了仨,你還要怎樣啊!要是這麼說的話,我們一群八.九十分上下的算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