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固有印象總是很難改變, 特彆像桑娓這種,曾經宿主占著她的身體做過太多讓人記憶深刻的事情。
桑娓可以理解甄惠惠對她惡意的猜測, 所以, 除了很無奈地多次強調自己現在就是B大的學生外, 她並沒有因為甄惠惠對顧教授說得話產生過激的情緒。
同樣的,她沒打算逼著甄惠惠改變對她的固有印象,甄惠惠怎麼看她是甄惠惠的事, 桑娓沒有必要在乎一個以後都不太可能同她有交集的人對她的看法,隻要甄惠惠不妨礙自己, 她想怎麼想就怎麼想。
所以,研討會結束後,桑娓沒有再和甄惠惠說什麼話, 哪怕甄惠惠的目光緊緊追隨著她。
雖然幾位大牛的演講結束,但大家並未立刻離開, 這樣的研討會也是結交人脈的地方,不僅有學術大牛,還有像甄惠惠這樣的行業頂尖集團的代表人, 交換名片、各種聊天都是常有的事。
而像顧教授這樣在圈內有名的大牛,更加沒法早早離開, 會被各種各樣的人絆住。
郭凡和桑娓肯定要等他,就在會場的角落裡安靜地坐著,他們兩個還太嫩,在這樣的社交場合,並不太能插得進嘴去。
等顧教授的工夫, 郭凡神思也尚且還在遊離當中,畢竟那個曾經娛樂圈的大瓜正在他麵前,作為一個普通的小網民,他能不心潮澎湃嗎?
當遠處的甄惠惠再次有意無意地將目光飄向桑娓所在的這個方向時,郭凡開口道:“她又在看你……已經看了你不下十回了,如果她是個男的,我一定會認為她對你有意思。”
桑娓:“……”
郭凡:“看來你是真的震驚到她了,她就是你那個前婆婆吧?”從甄惠惠作為恒瑞的代表和她說的話裡麵,他大概能猜出甄惠惠的身份。
桑娓:“……咱能不說這糟心的事兒了嗎?”
“嗐,我實在想不通,你在你前婆婆眼裡怎麼就是這樣一個形象?媒體錯誤解讀我能理解,但你跟你前婆婆應該相處了不少時間了,她應該了解你才對,怎麼說出的話就這麼的……帶有偏見?”郭凡其實想說毒,但好歹是個前輩,到底還是嘴下留了餘地。
對於郭凡這樣的一番話,桑娓倒有些驚訝,問:“你覺得我應該是個什麼樣的人?”
郭凡認真地想了想,說:“勤奮認真、做事靠譜,腦子還很靈活,說真的,學妹啊,我很佩服你的,無關那些外頭沸沸揚揚的八卦,反正,我是很喜歡和你一起共事的。雖然我到現在都沒想通,你以前名聲怎麼就那麼臭,還有被B大退學這事兒,有內幕吧?你是不是被人給整了?”
桑娓嘴角微微向上翹了起來,因為郭凡這幾個全是褒義詞的評價,她的心情陰轉多雲。
發生的事情已經發生,她無法改變,她能做的,就是把眼前的事情做好,把當下的日子過好,能讓現在她身邊的人,了解一個真實的她。
就像郭凡,就像顧教授,相信的都是他們眼中的桑娓,而不是甄惠惠口中的那個人。
以及現在,比起聽到的那些黑料,郭凡都更相信是桑娓被人給整了。
不過桑娓並沒有讓彆人背黑鍋的意思,實事求是說:“沒有,以前的事情都是實錘,你就當我犯了次錯吧。甄阿姨說我的那些話我也能理解,畢竟從前我就是這麼荒唐過。”
真相沒法說,而這樣的解釋,桑娓在上B大後說了好幾回,就像一個官方聲明一樣去搪塞,已經習慣。到如今,剛接盤這個爛攤子的委屈情緒反而已經微乎其微,麵對甄惠惠的質疑,她更多的是無奈,麵對郭凡的疑問,她反而還有些高興。
大概困境就是能讓人更堅強,而當走出困境、生活步入正軌充實又美好的時候,人的心境也會變得敞亮,沉浸在怨憤裡不值得,為那個人生氣更不值得。
郭凡還半信半疑,“真的嗎?我不太信啊……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的,一個人怎麼可能這麼分裂,我是真想像不出你做傳聞裡那些事的樣子。”
片刻後,他驀然睜大了眼睛,“莫非你有傳說中的人格分裂症?”
“彆多想……我很好,沒病。”
“那就是你被整了但對方得罪不起不敢說,好了不用說了我了解了,沒關係,我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其他不用解釋!”
桑娓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看,現在的生活、身邊的朋友,都這麼好,何必要拘泥於過去呢?甄惠惠的那些偏見,都無需掛懷。
那一頭,甄惠惠的注意力一直都在桑娓身上。
沒辦法,她太震驚了,在確定自己沒瘋,這個世界也沒瘋之後,她就在思考,桑娓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怎麼做到又考進B大,怎麼做到成了金教授的學生,怎麼做到,連顧垣對她的評價都是正麵。
她知道自己兒子顧暄眼瞎,但絕對不會認為金教授和顧垣會同時眼瞎,都是學術界的大牛,沒點真才實學怎麼可能會入他們的眼?
在結束和Q大一位教授的寒暄之後,甄惠惠轉頭消聲對助理說:“你覺得……桑娓到底是什麼情況?”她要不把這事給弄明白,晚上都彆想睡著。
甄惠惠助理不到三十的女士,一直跟在甄惠惠身邊做她的生活助理,當初去辦名臣豪園那套房子的過戶手續,都是她去的,所以,對於從前的桑娓是個什麼樣的人,她同樣很清楚。
助理的震驚並不比甄惠惠小,不過也許因為事不關己,對桑娓不像甄惠惠那樣有切實的恨,反倒容易接受這個不一樣的桑娓,她想了想,說:“可能在娛樂圈混不下去後,明白讀書是她唯一的出路了?”
“那她是又進的B大啊?都被退學了,難不成真的又參加了一次高考?那也考不上啊,B大是說考就能考上的嗎?”
“畢竟以前真的是個學霸,可能底子還在。”助理找不出彆的理由,想來想去也隻能這麼答。
顧教授聽到甄惠惠和她的助理還在討論桑娓,送走了一位同行後,回身含笑道:“阿姨,何必一直糾結這個呢?”
“我就是想不通啊,無法相通,你應該知道的吧?以前桑娓那真的是……唉給我三天三夜我都說不完她做的那些事情,不僅僅是沒腦子,連人品都堪憂,結果現在她竟然又進了B大,還連你都說她不錯,你是真的真的覺得她不錯?你確定你沒被她騙了?”
甄惠惠其實不太相信桑娓能讓金教授和顧垣同時上當受騙,隻不過心裡還抱有希望,不甘心地又問了遍。
顧垣:“她從前怎麼樣,我都是聽說,但現在是什麼樣的人,我是親眼看到的,而且我覺得,她很有潛力,相信將來她能在學術領域有很不錯的成就。”
甄惠惠:“人真的能變這麼多嗎?”她又瞄向桑娓,一不小心跟她眼神對上,挺不自在,堪堪彆開。
甄惠惠的助理道:“她家境不好,能一邊照顧生病的媽媽一邊讀書還考上B大,那時候是真勵誌,結果上了大學後變成那個樣子,現在又好像是變了回去……這麼想也有點能理解了。”
甄惠惠更不自在了。
桑娓真的重新考進了B大,還成了金教授學生,能跟著顧教授來參加研討會,但她卻懷疑桑娓勾搭上了B大的學生才混進這裡來,隻是疑心也就算了,她還同顧垣這樣講,怎麼說都做得有些跌份,就像一個沒文化的長舌婦。
甄惠惠想了想,抬步向桑娓走去。
她反正丟臉已經丟過了,已經撿不起來,不過還能稍微彌補一下,讓自己的形象彆崩得太厲害。
桑娓看到甄惠惠不僅僅是偷看她,現在竟然還像她走來,瞬間站直了身體,內心在咆哮著:她來乾嘛?又要乾嘛?難道自己還要再戰一回?
桑娓又看向原來就站在甄惠惠旁邊的顧教授,卻發現顧教授還站在原地,隻是朝她們這邊看,並沒有跟過來,這下好了,要是甄惠惠又想同她吵,她都沒有顧教授幫襯。
也不知是不是顧教授幫她說過話的緣故,這會兒的桑娓竟然有點依賴他,迫切地希望他能過來替自己擋住甄惠惠。
不過,桑娓多慮了,雄赳赳氣昂昂走過來的甄惠惠,並不是來乾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