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完擰著眉頭將主角從那群奴隸手中解救出來,為的就是下個下馬威,叫那些人接下來不敢欺負主角。
本來還擔心這種做法會有違渚靖上將的人設,但直到抱著主角走進了房間,左邊腦仁也沒有刺痛,他才終於鬆了口氣。
看來那群下人對渚靖根本不了解,隻以為上將這麼變態,做什麼瘋狂的事情都是有可能的。
容完一進房間,又被渚靖將軍的奢侈豪華給嚇了一跳。居然完完全全按照原文形容的,一分不差地還原了出來!
濃稠的印象派壁畫,價值連城的玻璃器皿,就連床上的被單,都是大紅色的天鵝絨製造——
牆壁上掛著的一塊人的頭骨更是將容完嚇得一頓。
變態將軍真變態!
就連容完都沒見過這麼奢華的做派,更彆說他懷裡的奴隸了。
今昭一陣恍惚。房間很大,甚至有陽光從落地窗那裡照進來,落在地麵上形成暖融的色彩。他被輕輕放在床上,床乾淨柔軟,軟到不真實,毫無尖銳泥濘的監獄地麵那樣的冰冷潮濕。
他懷疑自己在做夢。
他渾身僵硬地坐在那裡,感覺自己和這個房間格格不入,就像是用來殺人的武器被用天鵝絨毯珍重蓋上,根本不合常理。
一切都很完美,隻有他很醜陋。
他有種將自己藏起來的衝動。
容完自然也感覺到了主角身上的拘束,他伸出一隻手,輕輕按在主角肩膀上——幸好經過方才那些初步接觸之後,主角對他似乎比彆人要稍稍鬆懈一些,於是隻是身體一僵,眼中也多了十足的戒備,但並沒有其他過激反應。
將掌心的溫度傳遞過去之後,容完蹲下來,麵色平靜,平視主角剩下的那隻眼睛。
“想說話嗎?想取下口枷嗎?”容完問。
在他問出這句話之後,主角漆黑不見底的眼裡頓時閃過一絲震驚與不敢置信——
整個帝國,奴隸是沒有權利擁有自主意識的,主人可以用一切方式去折磨奴隸,而奴隸不能逃跑、不能躲避,否則隻會落得更加慘的下場。
自然是有奴隸恨著這一切不公平的製度的。所以很少有主人會給自己的奴隸解開枷鎖,那很有可能導致奴隸的逃跑,或是反撲。
更不必說,像今昭這樣的,曾經被用作帝國戰爭武器的怪物。
他即便精神力被剝奪,但曾經殺人的快感也停留在記憶裡,他比一般的奴隸更加危險。
就如同一柄隨時會爆炸的危險的武器。而現在上將說要給他打開武器的栓?
今昭渾身緊繃,懷疑而警惕地盯著眼前這個年輕的上將,不確定對方到底是想乾什麼。
但他沉寂已久的血液的確因為容完的提議,而沸騰了那麼一瞬。這些玩意兒,如果可以消失的話,他的精神力或許能夠勉強積攢起來稍許——
但那些用來拴畜生的口枷和手枷,真的可以從他身上取下嗎?
他還在遲疑著,下一秒,上將的手就靠近過來,帶著強大的精神力和不容抗議的力道,單手按住他的後腦勺,將他的腦袋一下子拉近。力氣很大,叫人無法抗拒,可掌心卻是溫熱的,所以沒有對他造成任何的傷害。
甚至,那動作對於他這種不堪的怪物來說,稱得上是溫柔的,貼過來的一瞬間叫他有些戰栗。
上將的另一隻手,將口枷的鑰匙插進去,隻聽見“哢嚓”兩聲,上將把口枷給掰開了。
緊接著是手枷,也開了。
今昭眼睜睜地看著上將把兩副沉甸甸的枷鎖捏在手心裡,沒有過多把玩,就毫不猶豫地扔到了角落裡。
今昭呼吸窒住。
——自由了?
或許是痛苦了太久,被困縛了太久,今昭轉動僵硬的眼珠,看向自己手腕上因為常年不見天日而被勒出來的一道病態的慘白,他才後知後覺地恍惚地意識到,限製他行動自由的東西都被這個人解除了?——他自由了?
不,他還沒有完全自由,可是至少他現在看起來有那麼一點像個正常的東西了。
他心臟忽然狂跳,血液儘數湧上頭皮頂層,抬起眸子飛快地盯著將軍。
即便主角一言不發,容完也能從他細節的麵部變化看出來,他現在真的高興壞了。這高興非常淺薄,僅僅是因為他的手腳可以自由移動了,或許接下來,也可以在口渴的時候,讓嘴唇沾上點水。
即便他也知道,他仍然是個奴隸,現在隻不過是從無法伸展四肢的小牢籠裡,被轉移到了更大的牢籠——
但主角身上那種森森的死氣仍然褪去稍許。
“你接下來可以在這個房間隨便移動,但是最好不要出這個房間的門。”容完淡淡地說。
畢竟也是為主角著想,主角精神力源已經完全被剝奪,身體又因為常年的折磨而羸弱不堪,要是隨意離開這個房間,隻怕會被這個府邸裡的一些侍衛或者下人給輕侮。當然,他在的時候,主角可以跟著他一起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