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完解決掉座位這件事情, 堪稱神清氣爽,高高興興地回到教室去,讓廖宇幫忙, 大搖大擺地把自己桌椅搬回了原先的位置。
倒數第二排,靠窗第二個。
老林叫人把他座位搬走,搬得還挺到位, 把他桌子底下的籃球,摞著的幾本青春誌雜誌也給一道兒搬過去了。
容完搬回來,便也把景一幟的這些捯飭玩意兒給一起弄了回來。
周圍的同學都詫異地看著他:“怎麼,又不換座位了?”
容完誌得意滿,大大咧咧地往桌子上一坐, 拍著自個兒座位, 說:“不換了,這位置天時地利人和,預感期中考試能幫我衝進年級前一百, 你們誰也彆跟我搶。”
眾人哄笑散開:“誰和你搶啊?!我們怕自己死得不夠快?”
全年級,三班原允,名號響亮亮,隻怕就景一幟這一個人, 天不怕地不怕, 敢坐這兒!
一天沒見原允,容完還有點小彆扭, 搬好位子, 遣開周圍的同學之後, 就坐下來開始寫題。
沒過一會兒原允倒完垃圾,洗完手回來了。
他從後門進來,靠近後門的那幾個同學恨不能把頭塞到桌子裡邊去,生怕哪裡招惹他了——實際上原允還沒有打過班上的人,甚至他一挑六的事情,三班也沒幾個人親眼見過,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如同一把鋒利的刃,無端讓人覺得不好惹,隻想躲開。
容完正寫著題,就感覺身邊立了個人。
原允站在邊上,麵無表情地看著他,漆黑的頭發微微濕著,脖頸肌膚散發著熱氣。
那意思是,示意他讓開,要進去。
——不從後麵空桌子上踩進來了?又要開始用我這自動感應開關門啦?容完覺得又氣又好笑,但好不容易把桌椅搬了回來,他心情正好,便大方地讓開,等原允進去後,才落座。
忽然想起來,既然原允來得比他早,那麼該是目睹了前後經過的,就是不知道在辦公室外聽見他和老林的對話沒有。瞧原允那麵無表情的表情,也窺探不出來他腦子裡在想什麼。
容完忍不住多此一舉地說道:“我就想坐這兒,你不介意吧?”
原允翻書,漆黑眉眼垂著,沒應。
“不介意吧?”容完不死心,拖長音調,重複問了句。
原允捏著書頁,沉默了下,發出一個略微低沉又有些悶的鼻音:“嗯。”
容完前一秒還滿腦子失望,心想第二卷並沒有寫原允喉嚨或是舌頭受傷,是能說話的,偶爾老師點他起來回答問題,他也會簡短地回答兩句,怎麼到了自己這裡,這都快一周了,還一句話不跟自己說呢?自己整天唧唧歪歪,感覺跟唱單簧似的——等等,嗯了?他嗯了?!嗯嗯嗯嗯???
嗯了!
容完頓時臉色都亮堂了,宛如拱到了白菜,心花怒放,又絮絮叨叨地跟原允講:“我昨天請了一天假,你知道有哪些作業我還沒寫嗎?對了,我爺爺生病住院,所以昨天我才請假,全家都在醫院待了一整天,身上還有消毒水味道——”
原允雖然沒理他,但眸子裡卻也沒有露出不耐或是慍怒的神色,反而定定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有些長,原允盯著他的蓬鬆劉海,還有隨著他搖晃動來動去的薄薄耳垂,被窗戶的朝光一照,有點透明,仿佛白得反光——
原允眸子裡逐漸出現一些容完讀不懂的情緒。
容完還要再問,卻見原允頓了頓,驀然朝自己伸出一隻修長的手來,翻開了自己桌上的數學課本,裡麵整整齊齊夾著三張卷子。